那处香闺引人入胜,暗香浮动,轻纱云帐,他为住在期间的女子吸引,自然是心生向往,恨不得光明正大地进去。
然而眼下的时机,还未成熟。
“祜娘,虽说你我方才已经说定,但规矩礼数不能乱。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
顾荃目送他,直到他背影消息在夜色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君子,而自己是真小人。
南柯不知何时过来,将挂在树上的白绫和树下的凳子收起,小声问道:“姑娘,裴大人同意了吗?”
“他同意了。”顾荃抬头望天,郑重承诺,“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他,好好对他,我发誓!”
翌日。
大理寺来人。
那僧人已招供,他不是正经的出家人,而是犯事受刑之后找不到好营生,索性假扮和尚干起招摇撞骗的行当。
此次的事他确实是受人指使,至于指使者是何人,他并不清楚,除去一开始那人包头蒙面压着嗓子说话时见过一面,之后对方再有吩咐,皆是用信联络。
他们之间往来传信给钱,全仰赖青云寺一棵古松下的树洞。信会被放在那树洞中,酬劳也是。
顾荃昨天一共给裴郅写过两封信,其一就是告之顾荛所说之事,怀疑他就是给刘姨娘塞信的妇人。
当然,这怀疑也得到证实。
他承认那事也是他做的,自然也是受背后之人的指使。
前来传话是大理寺的文书,姓孙名有道。
孙有道是记录案情之人,对案子极为清楚,对于顾老夫人等人的问话,皆能回得上来。他还告诉顾家人,京中所有印刷书卷的地方他们也都派人去查过,暂时还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顾荃却觉得那人恐怕和裴郅一样,并不是依赖别人印信,而是在自己家中进行。
她背着人时,亲自塞了五两銀子给孙有道。
大荣官员的俸禄,皆有明文规制。除去食料杂用外,顾勤的月俸是十五两,而顾勉一个月只得不到六两。
而对于孙有道来说,五两银子可抵三个月的官钱。
因为太多,他不肯收,也不敢收。
“顾四姑娘,我家大人最是严明,他若是知道……”
“你家大人看着冷,实则是个心善之人,你别怕,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他。”
大理寺不是油水衙门,从他的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
顾荃打定主意要对裴郅好,自是要方方面面俱到,比说如帮其笼络人心。不光是这个文书的心,还有大理寺所有人。
所以孙有道離开顾家时,不僅有她单独给的五两银子,还有请大理寺所有人吃酒的三十两银子。
孙有道回到大理寺,将三十五两银子全问上交,没有任何隐瞒。
据陈九来报,当天夜里大理寺众人在酒楼吃席,花费正好三十两,可谓是酒足饭饱,还喝倒一大片。
酒醉之时,不少人感念她的好,说她出手大方。
第二日。
顾荛三朝回门。
她和杜子虚僅在顾家露了个脸,屁股刚挨着凳子没多久,两句话都没说完,就以杜子虚学业要紧为由离去。
顾老夫人沉着脸,
偏偏发作不得。
杜氏心疼自己的亲侄子,看着神情委靡不振,与之前的温润谦和判若两人的杜子虚,恨不得用眼刀子将顾荛给千刀万剐了。
顾荛心里也苦,却是无处诉说。
出门子前,她想得好,以为杜家是伯府,她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杜家不会不给她体面。日后她事事体贴周到,必能挽回一切。
谁成想新婚之夜杜子虚喝得酩酊大醉,直接歇在书房,根本没有踏进新房半步。
她苦等一晚上,等来的不是杜家下人的恭敬,而是自己的嫁妆被沈氏收走,说是她年纪轻,帮着她打理。
她去争辩,被沈氏一句话给堵回来。
沈氏说,“这是你们顾家的补偿,若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由着你这么个东西进门的!”
顾茵幸灾乐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恨不得笑出声来。“二姐姐,这嫁了人到底比不上在娘家,你可不能太要强……”
若不是杜氏的眼刀子过来,她必是还要好好奚落一番。
人前不能说,人后她自然少不得要痛快一下。也只能是在顾荃面前逞一逞嘴皮子工夫,说什么顾荛是自作自受,言语之间隐有几分庆幸。
不用猜,顾荃也知她的庆幸是为哪般。
倘若一意孤行的人是她,那她就是如今的顾荛。
顾荛再是强颜欢笑,无奈杜子虚不配合。
望着一对新人离去的背影,分得那么的开,仿佛是形同陌路一般,顾老夫人是不停摇头,连连叹气。
第三日。
一切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入夜之后,顾荃迫不及待地给裴郅去信,信上还是只有一句话: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