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起了数次话头,最终也只无力地吐出一句“好啊。”
塞德里克问:“你们的座位在一块吗?”
“不在,”乔治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双面镜,“但我们有这个。”
和塞德里克座位同样不在一块的秋眼前刚刚亮起一道光,就被玛丽接下来的话无情泯灭:“小心被当成非法场外转播给你们抓起来。”
弗雷德对玛丽的说法嗤之以鼻:“双面镜能看出个什么?”
一边说,一边给自己买了一架无战况分析款。
“看是看不出来什么,但不妨碍别人上纲上线,你忘记伍德上学期每次训练都要没收我的双面镜了吗?保险起见我还是不拿出来了。”乔治说完,想了想,对我说,“我是专业的,不需要这个东西,给你买一架吧?”
不专业的我有些烦躁地伸出手:“钱袋给我。”
乔治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交出钱袋,我从里面倒出十个加隆,递给摊贩,拿起一支望远镜塞进口袋。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袋,买了一支,连同乔治的钱袋一起递给他。
玛丽挑选了一只带有战况分析的望远镜,她把钱递给小贩,问我:“你这样和各买各的有什么区别?”
我看了乔治一眼,他低下头假装研究望远镜,没吭声。
秋出来打圆场:“互赠比较有纪念意义啦,我觉得很好,塞德,我们也这样吧。”
塞德里克欣然同意:“我也觉得很好。”
彼得也跟着跃跃欲试:“茱莉娅,你想买什么款式的?”
茱莉娅的目光被远处的保加利亚围巾吸引,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对比赛不感兴趣,你给你自己买就行了。”
“噢。”彼得耷拉着脸,给自己选了一款有战况分析的。
“安妮。”史蒂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我寻声望去,看到他和一个中年秃顶男人告别后,向我们这边走来。
秋、塞德里克、玛丽向他问好,他都一一点头回应。
轮到乔治和弗雷德:“史密斯先生,您好。”
史蒂芬咳了一嗓子:“今天天气不错。”
内心淤积的烦躁终于在这一刻到达顶峰,我不想去看乔治是什么表情,丢下“艾尔莎一个人看孩子太累,要回去帮忙”的借口,率先离开,史蒂芬察觉到我的反常,什么也没说,默默跟上。茱莉娅莫名其妙跟在我们两个身后离场,留下还没来得及问好的彼得在原地,讪讪摸了摸鼻头。
我们的帐篷是史蒂芬托人定制的,里面的构造和小木屋一模一样。他进到帐篷的餐厅里,像没事人一样拿起桌上的预言家日报翻阅,艾尔莎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饭,茱莉娅带着小鲍勃和小史蒂芬在外面玩。
烦心事太多,需要一件件解决。我决定在开饭前开诚布公地和史蒂芬谈谈。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眼一闭,心一横,说出长久以来内心的积怨,“你能不能对乔治好一点?我们是认真在交往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压力已经很大了,来看比赛还想着卖货挣钱。你看在他有认真思考将来的份上,能不能下次见面问好的时候搭理他一下?”
史蒂芬翻了一页报纸,不以为然:“你们才几岁,知道什么叫认真交往吗?”
31岁这种真实数字当然不能说出口,我只有不服气地嘟囔:“也不小了。”
史蒂芬哼了一声:“说出这句话就大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我以为这场谈话已经走到终点,并且没有任何收获的时候,史蒂芬又翻了一页预言家日报,不带情绪地问:“金丝雀饼干是那小子研发的?”
我胸口憋着一股气,闷闷不乐地回答,“那个小子叫乔治……你怎么知道金丝雀饼干的?”
“我客户的儿子今天从市集买了两块。”
史蒂芬的脸隐在预言家日报后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一会儿,报纸后头的人再度开口:“我会考虑看看。”
语带妥协,勾得我鼻腔发酸。
“安妮,帮我去外面叫茱莉娅他们进来吃饭。”艾尔莎一边说,一边将炖锅端上桌,然后凑到我耳边,“意思就是同意你们交往了,以后见面也会打招呼的。”
我深呼吸,压下心里翻涌的情愫:“好,这就去。”
吃饱喝足,华灯初上,史蒂芬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来找我们一同前往赛场。我们穿过森林,到达能容纳十万人的硕大露天场馆,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来到最顶层的包厢里。包厢内有二十个座位,比赛还没开始,大人们坐在后排喝红酒聊天,小孩子们坐在前排摆弄自己白天在集市买到的新奇玩意。
我拿出全景望远镜,在对面的包厢里找到乔治的身影。他和弗雷德在商讨些什么,望远镜被他搁置在膝头。我盯着他鼻尖的雀斑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望远镜向下移动,在偏下的位置找到了秋和玛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