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闹不准现在什么情况,只动了一下,在内殿伺候的大太监就察觉到了。走了几步,躬身立在龙榻前,小声喊:“陛下,该起了,该上早朝了。”
上早朝?
新帝坐了起来,明黄的龙帐被挂起,宫婢太监一次捧着龙袍、龙靴、玉带、旒冕进来。
外头天色还未亮,寝殿内烛火摇曳。新帝揉揉发疼的额角,道:“朕方才做了个梦,梦见朕去上了早朝,然后又突然在批折子……”
他絮絮叨叨,小喜子笑道:“陛下必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勤勉,太上皇定然高兴。对了,陛下,明日是太皇太后冥诞,太上皇差人来问,祭品一应器具可有准备齐全?今年是您登基第一年主持祭祀,万不能出错。”
“皇祖母冥诞?”新帝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记错的话,皇祖母冥诞不是已经祭祀过了?
明日是冥诞,那他回到了三日前?
他抖着嗓子确认:“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喜子狐疑:都说明日是太皇太后冥诞,还能是什么日子?
陛下莫不是在考他?
小喜子立刻道:“永康元年四月初三。”
新帝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雷劈了,重新倒回了龙榻上,抖着手大喊:“快,快传太医!”
朕可能真疯了!
这次太医令倒是很快来了,他颤巍巍替新帝把完脉,试探问:“陛下可是有哪不舒服?”根据脉象显示,陛下只是有些心浮气躁,阴虚火旺而已。
但瞧陛下这神情,好像很严重。
新帝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努力搜索词汇:“就是,脑袋有些不舒服,一天过了,好像又没过,过完好像又白过了。”
“这?”太医令觉得自己老了,怎么完全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他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小喜子公公,小喜子也很是懵逼。
新帝说完,看着他,问:“你能明白吗?”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太医令后背冒汗:“陛下,老臣无能,实在瞧不出您有什么问题……”改明儿还是告老还乡吧。
太上皇那边已经够折腾人了,如今新帝还来。
新帝不信邪了,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喊了来替自己把脉。
但所有太医都言他问题不大,只开了些安神下火的药给他。
他怎么可能没事?
新帝用力抓着自己脑袋,神情有些扭曲:“国师呢?”
小喜子小心翼翼的回:“陛下忘了,国师回西途了。”
西途郡王刚平定西途各部,需要国师帮忙安抚人心。早先前几上了折子过来,陛下允了,国师半个月前就出发了。
新帝还真的忘了,实在是这会儿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
他脑袋现在完全是个浆糊。
小喜子接过婢子手里浓黑的药,端到他面前,小声道:“陛下定是累了,喝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对,睡一觉。
再睡一觉……
新帝接过药碗咕隆隆口气干了。然后躺下,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入睡之际,人又坐回到床榻之上。
小喜子又端着那碗药站在了面前,小声道:“陛下定是累了,喝完药睡一觉就好了。”他完全像个人偶,再次重复刚刚的话,
又又来!!!!
他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只觉得自己的命比黄连还要苦。
他只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