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乔赤围?”
成之染勾唇,道:“若朝廷根本坚牢,蜀中便不会生衅。”
成襄远沉思不语,徐望朝趁机问道:“如今贼首伏诛,蜀中平定,大军何时能回京?”
“二郎君已经归心似箭了?”成之染笑道。
徐望朝并未否认,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脑袋,道:“去岁秋末离京,如今又到了初秋,我还从未独自离家这么久。”
成之染算了算时日,道:“估摸这几日,中水二位将军人马也该到了,待诸军会合,我自有安排。”
成襄远点了点头,正准备告退,成之染突然问道:“你们可见到宗十三娘了?”
二人俱摇头:“不曾。”
成之染眸光暗了暗,摆手让他们去了。乾坤朗朗,她仰头望去,心中却生出绵密愁思。
因着今日中元的缘故,日暮时分,街头巷尾都没什么人了。宗寄罗赶在掌灯前才匆匆回府,听闻手下军士说成之染找她,不由得脚下一顿。
她略一迟疑,却没说什么,径自去宗凛屋中。宗凛今日随彭鸦儿监斩,自打从刑场回来,也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他问道:“你今日为何不去刑场?”
“已死之人,千刀万剐又有何益?”宗寄罗垂眸,道,“狸奴心善,只杀了乔赤围同祖之亲,可那些助纣为虐的逆党,个个都死有余辜!”
宗凛不语。
宗寄罗恨恨道:“他们为虎作伥,害我满门诛灭,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宗凛道:“你莫要乱来。谋反是族诛大罪,这些人是要押解回京的。”
宗寄罗不耐:“回京?那就由不得我们了!”
“若将人杀了,成娘子回京如何交代?”
宗寄罗气不过:“阿兄!”
“小不忍则乱大谋,”宗凛道,“阿叔还等着回锦官城来。”
宗寄罗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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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诸事纷杂,众人都早早歇下。成之染独坐灯下,将狱中收押人犯簿册细读一番,午前似乎与宗寄罗相识的女子,原来是乔赤围族侄之妇。
她亦是益州豪族出身,官军此番入蜀,并未株连广众。照理说她娘家人还在,可她被关押至今,尚无人前来求情。
成之染放下簿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门外似有人低声交谈,不多时,叶吉祥敲门通禀,竟是徐崇朝到了。
成之染心头一跳,迟疑了半晌,还是请他进来了。
灯下烛影摇曳,将二人影子拉长。徐崇朝坐在她对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神情也有些严肃。
成之染听他道明来意,居然是为了伪蜀旧臣处置之事。
她淡淡说道:“益州屡遭兵戈,吏民皆苦,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乔赤围已死,朝廷心腹大患已除,再行株连更无益处。伪朝太守以上官员将解赴金陵,如何处置听凭圣裁。”
徐崇朝神色微动,烛火倒映在他眼眸,一时间晦暗不明。
成之染勾唇:“怎么,你不相信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她站起身来,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对逆臣贼首,向来一视同仁。”
徐崇朝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苦笑的模样。
成之染走到他身前,缓缓伸出手,轻轻按在他心口。徐崇朝垂眸看她,掌心温热透过单衣,无比清晰地随他的心跳起伏。
“死去的乔氏族人,难道都是有罪的?”成之染迎着他目光,笑意未达眼底,“你心中这杆秤,究竟有几分轻重?”
她神情如此专注,徐崇朝呼吸一窒,心跳不由得乱了节奏。他抓住对方手腕,手上不自觉用了力,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想让谁守益州?”
成之染抽回手,顿了顿,道:“我阿舅。”
见徐崇朝不语,她叹道:“他官位虽不相称,但朝中再没有第二个人。”
徐崇朝道:“宗棠齐还在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