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似乎是……真奇怪,长公主这是何意?”
虽有人把话说出,但众人心知肚明。谢三郎未婚不假,会稽王世子亦不曾婚娶,既然有宴集众姝的机会,淮南长公主也乐得为他张罗张罗。
重楼之上,苏弘度见到了淮南长公主。他张望一番,并未瞧见谢鸾的身影,于是问道:“三郎还没回来么?”
淮南长公主年近四旬,有赖于平日里养尊处优,看上去容光焕发,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饶是如此,她面对与长子差不多年纪的幼弟,仍不免以长辈的姿态,笑意盈盈地问长问短。
“阿姊怕是把全京城的女郎都喊来了。”苏弘度凭栏远眺,望着花树下三三两两的人群,颇有些百无聊赖。他状若无意随口问道:“庐陵郡公的女郎,可会来参加?”
淮南长公主与天子一母同胞,素来眼高于顶,择婿非王谢不嫁,交游非清流不与,如今打着雅集的名号为长子择妇,必然是千挑万选的。
成氏,还差得远呢。
淮南长公主柳眉微蹙,道:“你可真是魔怔了,今日的雅集,我自然不会请她。”
这正是长公主的脾性,苏弘度对此并不意外,反而微微侧首看着她。
淮南长公主也打量他一番,忽而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好奇,这成家女郎是何由头,一个个的竟都来问我。”
苏弘度眉头一挑,问道:“还有谁来问?”
淮南长公主故意卖关子让他猜,苏弘度笑道:“莫非是三郎?”
“三郎啊……”淮南长公主不知想起了什么,叹道,“他没说什么。”
苏弘度不肯再猜,淮南长公主微微一笑:“我到宫中去,谈起雅集这一节,皇后竟让我邀请成家大娘子前来。”
“皇后?”苏弘度若有所思,“她怎么说的?”
“她说那女郎是个奇女子,上元春宴不曾来,不如借这个机会见见,”淮南长公主目光悠悠,望着窗外的飘雪,道,“我便想,见一见倒也无妨。”
苏弘度抬眼看她:“她……已经到了吗?”
淮南长公主看了他一眼,道:“再等等三郎,待会儿我下去瞧瞧。”
第187章 悲声
成之染一边吃着梅花饼,一边津津有味地听旁人聊天。赴宴的女郎起初还拘谨,许久不见主人翁出现,便与相熟的女伴谈笑风生。然而她们毕竟顾全礼节,对案上摆放的果脯糕点,几乎碰都没有碰。
成之染才不管这些,一直吃了个半饱,忽而听到人群中骤然一静,她似有所感,抬头望去,却见园中来了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身旁还跟着三两个命妇打扮的人,看这周身的气势,除了别业的主人淮南长公主,还能有哪个?
成之染曾在乾宁二年上元春宴见过长公主,岁月仿佛不曾在对方脸上留下痕迹,而她自己已然褪去旧时的青涩,眉宇之间凝注着与成肃三分相仿的沉静。
淮南长公主没有认出她,笑着看众人行了礼,众星捧月般在林间漫步。
成之染缀在后面,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四下张望一番,却见不远处楼阁上,苏弘度凭栏观望,投来热切而激动的目光。
成之染惊讶之余,只好无奈地敛眉致意。
淮南长公主竟找了苏弘度来……她虽能理解,但还是感到一言难尽。
京中雅集,素来是一觞一咏,畅叙幽情,极尽风雅之能事。若设在春日溪涧之中,则有曲水流觞的旧例,而如今寒雪飘零,临轩赋雪,正是题中应有之义。
香椀灰深微炷火,茶铛声细缓煎汤。(1)
成之染仿佛没事人一样倚坐轩中,云里雾里地听众人讲论文义。别业中煎煮的茶汤别有风味,她斟了一盏复一盏,终于见徐娴娘拿出诗作,温声细语地念给众人听。
成之染虽不太懂,但看众人的反应,她写的当是极好的。
淮南长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只是简单评点了两句,目光落在徐娴娘身上,却多了几分探究。
可惜,竟是徐宝应的女儿。
天家人丁稀薄,先帝膝下儿女一同长大,自有深情厚谊在。琅邪王苏弘景虽不是徐宝应所杀,然而毕竟是因他临阵反水而死,对这件事情,苏弘度尚且忿忿不平,更何况淮南长公主。
她心中不平,在这种场合却不好发作,况且徐娴娘本不在她邀请之列,是她的宝贝儿子派人拿着名帖加上的,背后的弯弯绕绕,她不想细思。
于是淮南长公主凝视许久,盯得徐娴娘不敢抬头,大冷天掌心都湿透了。头顶的目光终于移开,淮南长公主揭过这一节,继续听这群年轻女郎吟诗作赋。
半晌,她似乎终于发现人群中岿然不动的一角,视线缓缓落到成之染身上。
成之染虽忙着吃喝,但毕竟五感通灵,略一思索,便抬眸对上淮南长公主的目光。
她久在军中,眼神中难掩刚武之气,与深闺女子迥然不同,看得淮南长公主一愣。
“这是谁家的娘子?竟看着眼生。”淮南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