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怜抬头看去。
他垂帘盯着她的眼框渐渐被猩红取代,握住剑刃抵在心口:“谢观怜,杀了我。”
什、什么……
她呆滞地看着将剑刃对准自己的男人。
沈听肆似根本就不担心她真的会动手,握着尖锐的剑刃,身子往下压去:“杀了我,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缠着你了,谢观怜。”
“怜娘……”
他不断呢喃,握住她的手,用匕首尖锐的一端刺破皮肉,沁出的血顺着剑刃滚落在她的手上,湿黏黏的。
温凉的血惊醒了她。
谢观怜猛地松开手,惶恐地往后退,“不……”
她迫切地想要将手中的匕首丢掉,但被他握得死死的,甚至又往前送了些。
那些血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敢乱动,生怕一动,他将整把匕首都插进去。
她一直都知道沈听肆是个疯子,可从未想过他这般疯癫,连死都不怕。
看着眼前的人,她眼眶生涩,茫然得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见她犹豫不舍,沈听肆原本惨白的脸上奇异般地浮起红晕,嘴角上扬:“你知道的,只有杀了我才能离开,不然我此生此世都会缠着你,生死不休。”
只要他不死,他会出现在她任何地方,或许以后会伪装成她的丈夫,也或许是相识的邻友。
他也可以为了让她发现不了,而毁了这张脸,一辈子戴上人皮面具扮演别人,他知道她喜欢怎样的人,她避不开他的。
“怜娘,不杀我,我会一直,永远陪着你,爱着你。”他悲悯地看着她,笑着往下压去想抱她。
匕首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深陷,鲜血的腥味儿铺天盖地而来。
谢观怜用力挣扎开,伏在榻上,垂着头疯狂喘息,眼中的泪也不知是难受的,还是因为被吓的,宛如断线的珍珠疯狂砸落,混合着血在素色的薄褥上晕开。
沈听肆见她弃了匕首,不顾肩上还流着血去抱起她,吻上她流泪的眼,分不清是在笑还在喘,“你不舍得杀我,对不对?”
莫大的欢喜席卷上他的四肢,他颧骨潮红,浑身颤抖,疯狂亲昵地蹭着她的脸。
她不想杀他,那便是不舍,既然不舍,心中定有爱或者恨。
无论是何种感情,他都在她心中留下了深痕。
一旦留下深痕,想要剜去,只会留下更大的痕迹。
“怜娘,我们将会永远纠缠。”他愉悦得近乎发狂。
他不用再扮成别人,与她纠缠的人就是这张脸,这具身体,即便是死了,他也要将自己做成泥塑送给她,里面藏着他的肉身、皮肉。
谢观怜被他抱得很窒息却无力挣扎,转着眼珠子视线落在他病态的脸上,难得心如止水般平静。
她早知道了,他是个疯子。
第83章 真的‘沈听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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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她认出了沈听肆,两人浑身血地相拥着合衣而眠后,往后的每夜他都取下了面具,换下冷罩袍,露出面容在她的眼前。
好似又回到了沈府那段时日,他每日与她同吃同寝,偶尔会去军营商议战事。
谢观怜不知道这场战事何时结束。
秦河里住的都是安逸多年的贵族,并无想象中那般难攻克。
沈听肆用岩王遗孤的身份,打着兴复前朝的口号,当年岩王底下不少旧臣纷纷倒戈。
所有人都以为再过不了几日,秦河就会被攻破了,只有谢观怜清楚地知道,沈听肆早就能将秦河攻破,他手中不仅有匈奴王庭的锐师,更有一批精锐的暗兵。
但他却没选择立即攻破秦河,而是逼着里面的人主动出来。
最初她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直到他兴致好时,抱着她温柔解释:“曾经他们也这样逼我,我现在还给他们,若不是我套了沈听肆的身份,可能活不到至今的,怜娘也不会与我相识。”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他真是岩王留下的那个孩子,当年被人偷出去,还辗转被拐卖至雁门。
后来在又在雁门与真的‘沈听肆’换了身份,最后才去的匈奴。
原来他之前说在雁门见过她,不是假的,他是真的
见过她,因为当时的他也和她一样经受着摧残。
谢观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之前若对他有怨恨,现在却有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中萦绕。
曾经她也被典卖过,那些人为了训她,每日对她非打即骂,以至往后被卖去谢氏成了谢家女,她都还会听不得一点炮声。
他经历的不比她好多少,所以才让他至今还有这般大的怨气,将天下搅乱成这般模样。
沈听肆像是看穿她眼底的怜悯,默不作声的,贪婪的,将所有往事都说给她听。
没当沈听肆之前,他从偷走他的那人手中逃走,做过乞丐,求过人,因生得好又是还是小孩,又被人牙子看中偷偷拐走。
进了楼里,不甘被人困在这里,一心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