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可以请求进入的场所。不过谁能想到,梅垣会在教母与亲信密谈时溜到叁楼偷听呢?但话又说回来,这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到底是他太蠢,还是教母太爱他,让他忘乎所以。
“最近出了很多事,‘花园’里减少了人手。集团里的很多规定都是出于安全的考量,需要慢慢适应,没有及时提醒是我的疏忽,非常抱歉,请您谅解。”德尔卡门比了个手势,“请您随我到更衣室来。”
说是‘更衣室’,和羁押涉案人员的留置室也差不多,只有四十平米,四周都是墙,别说陈设,连扇窗户也没有。梅垣走进房间,站在灯下,环视周围,德尔卡门从隔壁房间搬来床尾凳,道“请您稍候,我叫乌戈过来。”
“能不能——”梅垣的话到嘴边反而犹豫了,德尔卡门将双手合在身前,安静地等待下文。
就像乌戈说的那样,如果梅能看到教母对他的好感度,会省去很多麻烦。德尔卡门并不认为教母会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跟他生气,可如果梅从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性纳入考量,也不至于在此时此刻才开始担心。这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从梅搬进‘花园’的第一天开始,德尔卡门就产生了这种疑惑:他到底想怎样?
他是个不成熟的、情绪化的男孩儿,无法弥补的青春让他产生迷茫和焦虑,怅然若失的情绪始终无法得到平息。他太依恋教母了,想向教母索取的也太多了,可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他坐在那儿,教母就忍不住地向他示好——在埃斯特小姐看来,她们无比相似。梅在埃斯特小姐心里的分量是重的,毋庸置疑,因为他是小姐投射部分自我的容器。
从埃斯特小姐年幼时,德尔卡门就发现了这种倾向,她会极度依赖于某件物品,或许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起来,可一旦她想起来,那物品必须立刻出现在她眼前,承载她焦虑、不安的种种情绪。梅垣的作用也是一样的,埃斯特小姐感到哀伤,感到迷茫,站立在这片养她的土地上,回忆着素未蒙面的故乡,眺望着无际的海岸与天空却迟迟看不见自己时,她就会把梅想起来。当她想安慰自己时,她就会去安慰梅了。
这里胜似母邦,终归不是母邦。曼君是妈妈送给她的、唱着故乡小调的八音盒,梅月庭是八音盒里叽叽喳喳的小玩偶。
几个月前,迈凯纳斯女士提出让梅垣正式成为集团的一员,进入家族的核心圈。在她看来那是迟早的事,这个影星是新教母的情夫,他注定要为普利希家族的繁荣献出自己的全部,当时德尔卡门毫不犹豫地投出了反对票。在内心深处,埃斯特小姐始终保留着童真与多情,她不能失去自己的安抚物,何况她真的很喜欢梅垣。
“能不能别告诉她?”
半晌,梅垣终于开口提出请求。他很少在除白马兰以外的人面前露出这种神情,几乎是在恳求德尔卡门“如果她生我的气,觉得我总给她添麻烦,我要怎么办?”
“您与教母相处多年,在我想来,教母对您一贯的行事风格早有心理预期。”德尔卡门平心静气地向他俯身“请您稍候。”随即离开,反锁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