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引身后的人以为以为这段僵持要结束了,上手就要扯住他的手臂往车里拉,却被方引挣扎开了。
他看向谢惊鸿,嗓音低哑:“事情确实跟谢积玉无关。只是,我……”
方引顿了顿,却又垂下了眼,犹豫地停住了话头。
空气安静了一分钟后,谢惊鸿勾起了一个冰冷又怜悯的笑意:“看来我的儿子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方引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这一步?”
谢惊鸿打断了他的话,眼眶里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泪。
不过她即刻就抬手拭去了。
“如果你要当成生意来谈也可以,要提什么条件都行。只要我能满足,我都会答应你。”
方引顿了几秒:“我确实有个条件。”
谢惊鸿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说。”
“我可以把真相告知您。”方引顿了顿,“只是在此之前,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
月亮已经沉到了远山的边缘,只露出小半轮轮廓,光变得极淡,几乎要和西天的暮色融在一起。
与此同时,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像是灰蓝的天空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谢惊鸿先下车,方引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警局。
进去之后,谢惊鸿与早就等在原地的警察局长说起了话,而方引则站在她的侧后方。
虽然脸色依旧是不太好,但眼神却清明了一些。
局长跟谢惊鸿聊完之后便对他道:“那就请这位先生跟我进去,我们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方引点了一下头,便跟在对方后面朝另一个方向走。
就在这时,侧面一间临时羁押室的门开了,一名警员将一个人带了出来,恰好跟方引迎面碰到。
正是谢积玉。
认出方引的瞬间,谢积玉的身体微不可闻地猛地绷紧了,瞳孔急剧收缩。
虽然身边还有许多外人,他脸上的神情依旧维持得冷静,但线条很明显地变得异常僵硬。
他的视线在方引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缓缓移向谢惊鸿。
“母亲。”
谢积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裹着冰碴。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谢惊鸿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为什么带无关紧要的人过来?”他问。
谢惊鸿被他这样掩耳盗铃的话气笑了:“有没有关你心里有数。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抓了,不然,你觉得我会在这里这么冷静地跟你说话吗?”
“方引。”谢积玉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却更加清晰有力,“记住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说。”
谢惊鸿看他的反应更加生气,满面阴云地要上前,却被警察局长拦住了。
“几位,嫌疑人就快到了,我们不如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
一行人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里面有一块巨大的单向玻璃,没几分钟,另一侧的空间就亮了起来。
两个警官的对面坐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只是软软地瘫在椅子上,眼睛很木很僵硬,问什么都不回答。
竟然是许青蝶。
谢积玉惊愕地看向她,又缓缓转过来看着站在身边的方引。
方引的侧脸依旧没什么血色,搭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蜷缩着,一双眼睛无神地半垂在空气中。
“她的状态大家都看到了,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尽管结合医院的监控、那个被她打晕了的狱警的证词以及刚刚找到的凶器,事实已经比较确凿。但真的要确定下来,还是需要方先生这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方引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
或许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让方引心里发寒,他的指关节也用力得发白。
“当时我正在跟死者说话,扮成护士的许青蝶忽然闯了进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便割断了死者的颈动脉……”方引闭了闭眼,很难受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就用医用骨锯,一点点地将死者的头砍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