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路所途径的县,所有县令都得配合其工作。
易阳县县令毛亨也收到了消息,他的辖区内也得负责一段路的修建。
初听到这消息时,毛亨以为是秦国要强行征调民夫,他面色沉重,如今正是春耕,若是征调大量的民夫前去修路,那易阳今年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他问前来传信的令使,“这路必须得现在修吗?”
“谕令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县令你自个看吧!下官还得往别处传令呢!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是太后娘娘推动的,听说太后娘娘出了一大笔的钱!”
谈到那笔钱的时候,令使忍不住咂舌,这笔钱但凡能给他三瓜两枣,他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毛亨愣了愣,前阵子毛苌写信回来,说太后正让他整理赵国留下的典籍,将那些典籍都翻译成秦字,如今他在前张国相之妻弥夫人手底下做事。
毛亨以为太后只对那些文史资料感兴趣,没想到她竟还管修路这事!
他打开谕令,仔细阅读之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也发出了同令使一样的感叹,还真是好大一笔钱。
征调民夫为何会让百姓民不聊生,除了耽误农时之外,征调民夫是不会提供粮食和钱的,即便有那也只是很少一部分,百姓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粮食,甚至牺牲身体为代价,却换不回任何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他们只是耗材,没了那就换下一批。
但有了这笔钱,那些民夫至少能在这次建设过程中好好活下去,甚至还能活得更好一些。
那些吃不饱饭、流离失所的人,反而能在这修路的过程中混顿饱饭。
毛亨眼中泪光闪烁。
县丞见状大惊,慌张道,“毛县令,朝廷到底要征多少民夫,咱易阳才刚缓口气,路上的那些百姓现在还有人靠挖野菜树根活着呢!这要是把人都征去了,那咱也都别活了!”
他在旁边又吵又闹,整得毛亨都不知该说什么,“停停停,谁说要把人都征去了,咱们这地可还要有人种呢!你自己看看吧!”
县丞不明所以的接过,看完之后便拍掌大笑,“好呀!好呀!有了这么一笔钱,咱们县这一年买种子的钱可就有了!不少人也能吃得起饭了!”
去年太后让人在这里种了玉米、大豆等新种,还减免了赋税,的确让易阳人活了过来,只是没地的依旧没地,靠着给那些富户种地的百姓,再丰收也只能混个温饱,大头还都是被那些富户给拿去了。
这些没地的百姓除了给人当佃户勉强过活,一直也没有什么其他路子养家糊口,要是能给修路,这一年到头,哪怕是刨去每年那一个月的更卒,剩余十一个月也能让那些人攒下笔钱,来年自己买地买种,这日子不就起来了么!
县丞越想越高兴,眼珠子一转,便笑眯眯地道,“听说咸阳私学兴起,毛县令早早把自己侄儿送到了咸阳,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县丞的想法很简单,这咸阳未必不是个好去处,毛苌那混小子都混到赵太后跟前当编书的了,假以时日必然封官加爵,他瞧着也心痒痒的。
毛亨捋着胡须,心里美滋滋,嘴上却客气着道,“那时太后亲自过来把毛苌给带走的,咱也不知道她是瞧上了苌儿哪点,我这个叔父当时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在咸阳惹了事,好在这孩子还算听话,老实的在太后娘娘手底下办事!”
“是是是,苌儿那孩子,我从小便觉得他气度不凡,未来有大出息!”
“哈哈哈——”毛亨大笑。
县丞见时机差不多,故作苦恼道,“倒是我家那小子,学了些经史诗文,可到现在也没有个正经营生,当真不如苌儿一星半点,我家夫人这急得头发都白了。”
“孩子还年轻,县丞不必忧心。”
“这,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县令帮忙,小儿虽不如苌儿,但学问也还不错,不知太后那里还有没有需要干活的,咱也不挑,能让他混口饭吃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