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万俟朗。”

幸恩西开口，声音比风声还轻，却清晰地传到万俟朗耳中：“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朋友吗？”

万俟朗正要喝第二口酒，酒壶悬在嘴边，她脸上的笑容没变，眼神却闪了又闪。

“算什么？”万俟朗放下酒壶，夸张地耸了耸肩，“算战略伙伴吧哈哈哈，各取所需。”

她说得轻松，带着调笑，把指向关系的定义用玩笑包装起来。

“什么意思？”

“……就是，炮友的意思吧。”

“……”

幸恩西盯着她嬉皮笑脸的脸，心里的火燎上来了，一股失望和烦躁攫住她。

“好。”幸恩西的声音冷得冻人，她猛地转身，抄起地上的头盔，看都没再看万俟朗一眼，长腿一跨就上了机车。

“喂，你干嘛？”万俟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酒壶都差点掉了。

幸恩西根本没理她，“轰！”启动了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主人的怒意。

“幸恩西！”万俟朗这下真急了，她没想到幸恩西反应这么大，“你什么意思？”

幸恩西戴头盔的动作一顿，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意思就是，我跟你的战略伙伴关系到此为止，后会有期。”说完扣好头盔卡扣。

“你……”万俟朗眼睁睁看着幸恩西拧动油门，机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只留下飞扬的尘土。

“行！幸恩西！你有种！”万俟朗对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吼，“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等着我被蛇咬！被狼叼走！跟你也没关系！你最好别后悔！”

她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又怒又委屈，完全忘了这是条正经的山路，哪有那么多蛇狼。

机车的身影在山路拐角处消失了。

风好像都停了，四周只剩下万俟朗自己的喘气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委屈和茫然涌上来，她眼眶都有点发酸，这混蛋真就这么走了。

三十秒不到，在万俟朗的怒火和委屈快要把自己淹没时。

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去而复返。

机车一个利落的掉头又冲回了万俟朗面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幸恩西一脚撑地，一把掀开头盔镜片，露出的脸依旧冷硬如冰，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温度：

“上车。我把你拉到下面公路上，你自己打车走。”

这完全是出于最后一点道义，绝对不是因为心软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万俟朗看着她去而复返，心里更气。

“谁稀罕，我自己能走！”

“随你便！”幸恩西也火了，自己回来就是多余，“那就祝朗老板徒步愉快！”她猛地放下镜片，油门一轰，机车再次绝尘而去！这次是真的没有再回头。

万俟朗气得发抖，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幸恩西，你个王八蛋！”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山路往下走，还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打到车。

之后的日子，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联系，对话框沉寂了下去，再也没被点开过。

……

一个月后。

市中奢华的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一场汇集了本地商界名流的慈善颁奖晚宴正在进行，觥筹交错。

万俟朗难得地收起了她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穿了身剪裁合体的墨绿色丝绒礼服，长发挽起，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挽着自家老万俟总的胳膊，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寒暄。

另一边，幸恩西也陪在父母身边。她母亲是低调但实力雄厚的实业家。幸恩西同样穿着一身简约却不失贵气的黑色缎面礼服，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气质清冷疏离，完美扮演着名门淑女的角色，与她平时在公司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从不主动用家里的资源，但也无法完全脱离这个圈子。

当万俟朗的目光穿过衣香鬓影，无意间扫到那个被带着与人交谈的黑色身影时，呼吸一滞。

幸恩西也在同一时间隔着人群看到了她，四目相对。

思念？肯定不是。

万俟朗立刻否认，只是很久没见了，有点惊讶而已。

两人都迅速别开眼，装作若无其事。

万俟朗继续谈笑风生，幸恩西则微微侧身，专注地听着母亲说话，但两人眼角的余光，都不由自主地悄悄留意着对方的方向。

晚宴进行到一半，万俟朗借口透气，走到露台。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稍微吹散了大厅里的燥热和香水味。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万俟朗回头，幸恩西也走了出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谲的沉默，不欢而散的记忆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