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开口,李珵必然会给的。
跨过殿门,绕过落地屏风,瞧见床上的人。她没有躺着,只是靠着软枕,眼睛望着虚空,似是无神似是呆滞。
不过五六日没见,李珵如同变了一个模样般,死气沉沉的。
沈怀殷记得李珵爱笑的,尤其那双天生爱笑的眉眼,每回见到她,都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
李珵与李瑜不同,李珵不贪心,知足常乐。
唯一一件贪心的事,就是她。沈怀殷缄默,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站到她的跟前。欲开口,李珵望了过来,一时间,喉咙里似乎被堵住一般,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迟疑之际,李珵转过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
生气了。
沈怀殷不会去哄她的,眼下政事要紧,又是一番迟疑,李珵躺下来了,神色自若。
一瞬间,沈怀殷心中产生不好的念头,下意识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那双眼睛波澜不起。
女官的话在耳边乍然响起:这两日陛下将自己关在殿内,不爱与人说话。
不,这不符合李珵的性子,虽说中毒了,但她精神很好,不会不见朝臣不批阅奏疏,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她看不见了。
沈怀殷不作他想,解开自己腰间的玉佩,丢向五步外。
啪嗒一声,李珵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地,就一眼,她便又躺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怀殷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死死咬着牙,转身匆匆走出去。
院正呢、去将太医院的太医找来,另外,派人去将许溪许大夫也找来
沈怀殷失态地站在廊下,压低声音去唤人,心口疼得揪了起来,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宫人不敢迟疑,迅速去偏殿将人拉来。
沈怀殷侧过脸,看向来人,胸口微微起伏,知晓廊下人多,万一泄露出去,朝堂震动。
随我来。
观主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三步并两步的跟上去。
待入偏殿,沈怀殷还未从中走出来,眼眶发红:你为何不告诉我,她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观主疑惑,她昨日还与我说话
话未曾说完,她蓦然停了下来,想起这两日的事情,阿念似乎两日未曾出殿了。
昨日阿念说:如果许溪、许溪她生了病,您还会要她吗?
她问的不是许溪,而是她自己。
观主神色大变,急忙转身,不顾仪态地冲入寝殿,抓起李珵的手诊脉。
李珵依旧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人或事。
你为何不说看不见?观主让她气死了。
李珵语气平静:你说你不会解的,何必让你害怕呢。
混账!观主被她一句话气的浑身发麻,你是皇帝、你是皇帝
正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我若说了,必然引起恐慌。李珵甚为冷静,好像半死不活的人并不是她,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观主只觉得头晕,但越是这样,越害怕。她已用药压住毒药在身体里蔓延的速度,试图慢慢地清除体内的毒。但怎么会看不见呢?
除了看不见,还有什么不适了?
没有了。
观主怒不可遏:李珵!
皇帝被人直呼其名,是大不敬。但李珵也只是弯弯眉眼,真的没有了,你既然发现了,不如扶我到外面透透气。
话刚说完,观主气得伸手去揪住她的耳朵:李珵,你还想透透风,我告诉你,皇后就在外面。
她与李珵相处两三日都未曾发现,皇后来了片刻便察觉怪异。
不得不服气。
李珵冷笑:来了便来了,她是来讨要圣旨的,又不是来看我。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观主讥讽一句,旋即收回手,老实回答我,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珵重复一遍:真的没有了,我若骗你,我不得好死。
不,你若骗我,皇后不得好死。
李珵:过分了。
她哼了一声,翻身躺下来,我想睡会儿。
观主拂袖离开。
内寝再度安静下来。李珵竖起耳朵去听,她猜皇后肯定会进来的,皇后不喜言语,所以,进来后不会先开口。
略等了片刻,她试着坐起来,双脚落地,果然,一双手伸过来,扶着她的手臂。
她轻轻地拂开那双手:殿下要的圣旨,我让人准备好了。烦请殿下费心去查一查此毒。
一句殿下将两人一年多的情意都切断了。
沈怀殷凝着眼前苍白的小脸,一时间,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
你不想做皇帝了吗?
李珵面无表情:毒若能解,自然想做,若是不成,朕将太后之位还给你。
皇帝不可能是一个瞎子的。所以,要么传位于李瑾,要么过继皇嗣,太后监国,直至新帝亲政。
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