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就算她不要尊严地去敲门,宫门会开吗?
不会开的。
李珵深知皇后的性子,索性撩袍在门口坐了下来,背靠宫门,进不去也不走。
她托腮凝着虚空,无力阖眸,此刻好过,她害怕明日上朝。朝会上必然有人劝她废后。
沈怀殷不见她,自然会有后招的。沈怀殷做事,一击必中,势必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早就见识过了。
时光荏苒,她与她,相识多年,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她从十三岁至今日,二十四岁。
自己也从八岁,过至今日的十九岁。
跌跌撞撞,也算一起走到今日。
枯坐半夜,始终无人开门,直到东方露白,她才不舍离去。
朝会如旧,说及旧事,朝臣踊跃发言,李珵如往日般认真听了。
散朝后,沈明书留下,庄严的殿内,李珵抬头看她,面色不好,眼下一片乌青,她提醒道:陛下,您该做好准备。
左相,姚瑶走了,你会怎么办?李珵反问她,不必说太多的事情,只需在她身上割上一刀即可。
果然,沈明书良久不语。
卿退下,且看皇后如何逼朕。李珵自己玩笑一句,轻飘飘地一句话似乎用尽她的力气。
许是昨夜未眠,她有些头晕,走下台阶时,深一脚浅一脚,浑身无力,她走到沈明书身侧,说道:无论她做什么,记住,你是臣,她是君。
她要废帝呢。
李珵淡笑,朝她的人生老师扬脸笑了一下,随她,她若废了,自己会善后。
她做不到去做她的敌人。她只是不听话而已,没有其他的错误,沈怀殷不会废后的。
晚间,她依旧去了中宫,坐在昨夜的位置上,望向黑夜,周身冷意森森,但她不害怕,因为沈怀殷在她的身后。
说来也是奇怪,她自小就不怕黑,在道观里,同样阴森,她跑出去玩儿,丝毫不怕。
一夜无人。
没有人来搭理她这个皇帝。
隔日上朝,朝会如旧。
晚上,她又来了,但今夜她睡着了,靠着宫门,终于撑下去了,昏昏睡过去。
半夜她又醒了,回头看了看殿门,无人理会她。
接连三日,她每晚都会过来,那道宫门始终关着,如同沈怀殷的心。
坐下来后,李珵安慰自己般笑了,无妨,她还活着,一日不开,她等一日,一月不开,她等一月。
一年、两年,她都可以等的。
一夜过后,如常上朝,这些时日以来睡不好,她有些头晕,也有些乏力,朝臣说什么,她听不清楚,但依旧认真去听。
突然间有人站出来,道:陛下,皇后干涉朝政,无才无德,理当废黜。
来了。李珵睁大眼睛,看向对面的人,努力站起来,道:拖下去,杖毙。
说完,其他人跪下来求情,看着跪了一半的朝臣,李珵霍然觉得,沈怀殷总是有办法对付她的。
听着满殿求情以及痛斥皇后的话,李珵朝前走了一步,心口疼了起来,喉咙里涌出血腥味,她忍了忍,想要呵斥朝臣,一开口,喉间喷出鲜血,整个人栽了下去。
第47章 我没有不要你。
一向身子康健的皇帝,当着朝臣的面晕倒了。
靠前的沈明书反应最快,迅速扑了过来,召太医、召太医。
小皇帝面色发白,倒下后,便没有再醒。众人迅速将她送回寝殿,一时间,众人都慌了。
沈明书咬咬牙,道:去中宫,请皇后来主持朝政。
内侍长往中宫而去,落寞而回,皇后不见他。
你可曾提及陛下晕倒一事?沈明书敛眸,皇后怎么会不出来呢?
这等时候了,皇后还在闹什么?
内侍长上前一步,悄悄开口:不瞒沈相,皇后封锁中宫已有三四日了,似乎与陛下生了嫌隙。
他不大喜欢这位皇后,为后者,当顺从陛下,可季皇后三天两头拿乔,哪里有皇后的姿态,她倒像是皇帝。
沈明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烦躁,内侍长说道:不如您先稳定朝局,待陛下醒来再做定夺。
陛下多半是被朝臣气昏了过去,待醒来,哪怕不能理政,亲自下旨,朝政托于谁,朝局便可安定。
沈明书之侧,还是右相,两人各有阵营,谁不服谁,若无陛下下旨,局面很难收拾。
如今之计,没有更好的办法。沈明书只能匆匆赶去陛下的寝殿。
皇帝还没醒,院正匆匆赶到了,在诊脉。沈明书常来此处,又是女子,女官便将人引入内寝。
这是院正?沈明书看向榻前诊脉的女子,前些时日皇后震怒,换了一批太医,竟然换了位女院正。
沈明书不担心皇后的用意,但她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
须臾后,作为院正的观主收回手,眉目沉沉,她站起身,转身看到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