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织理转过头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审视,你说谁?
方欣站在病床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虞爻虞小姐。
陆织理狐疑地皱起眉,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我家人告诉你的?
方欣摇了摇头,我见过她。不,准确来说,是她来见过你。
说着,方欣又恍惚想起什么事,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所以也没有人告诉你。
什么?
在你苏醒那天,虞小姐来见过你。方欣想了想,补充道,在她离开后半小时,你就醒了。
陆织理愣在了那里,忽然记起自己在苏醒的那天她曾经问过她爸一句话。
那天是陆织理最重要的一天,也是她记忆重新连接起一切的一天。
陆织理的苏醒对整个医院来说都算是一个奇迹,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植物人,虽然活着但却一直不会醒来。
结果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早晨,陆织理睁开了双眼,睁开了那双紧闭了近乎三年的眼。
那天上午,陆织理接受了医院内所有的她能做的检查。
期间她也一直配合,完全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只是在做完所有检查后,陆织理回到病房,问了陆竹笙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爸陆织理的声音显得十分喑哑噪杂,像是声带上沾满了锯齿,显得这声简短的爸都变得十分起伏不定,但她坚持要问。
怎么了理理?陆竹笙连忙靠近病床,为了能让陆织理小声点说话,还特意蹲在了床边靠近了许多。
陆织理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缓了会儿神才问道:今天早上有人来过吗?
今天早上?陆竹笙明显一愣,随后摇摇头,没有啊,怎么突然这样问?是你看见了有谁进来吗?
陆织理没有说话,沉默半晌摇摇头,才说:那是我感觉错了。
没事,你大脑现在肯定是有点不清醒的,多休息就会好了。
陆织理点点头,才又重新感受到大脑深处传来的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闭,她又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也以做梦的方式在记忆的深处,遇见了虞爻。
那些浅显简单的幸福,是虞爻精心为她编织的一场梦。迷惑了她也困住了虞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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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事虞爻统统不知情,在她眼里,现在的每一天都和以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陆织理的所有日子都是一样的寡淡无味。
之前有工作的时候还好,她还能用忙碌的工作去麻痹自己。但现在放假了,她没了事干,于是她好像丧失了感知幸福和共情幸福的能力。
每次在旁观别人的幸福时,她总会有一种抽离感。
旁人的幸福与我无关,幸福不会降临在我头上。
虞爻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是不好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会去这样想,于是她求助了心理医生。
对方建议她给自己找点爱好的事情做,就算是简单的追剧看电影,都是一种非常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不过虞爻在思考很久后,重新拾起了一件事,一件曾经为陆织理准备的事。
于是她也算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一年。
所有的打工人初八复工,虞爻却给工作室的小伙伴们放假到了年十五,十六那天大家才喜气洋洋地到工作室报道。
因为年过完之后就要紧接着开始准备新一年秋冬系列的发布会,所以大家又瞬间投入到了紧凑的工作中。
今天一早,虞爻就带着设计师奔赴ri的大楼开会,这是关于秋冬系列的最后一次大会。
按照惯例,大会到场的不仅有项目负责人娜娜,还有品牌负责人傅双。
这还是虞爻继上次在巴黎秀场后第一次见到傅双,而她也能从傅双的状态中窥见一点关于陆织理的消息。
所以这次的大会,她从三天前便开始期待。
一颗心摇摇晃晃地飘到天上,希望能在见到傅双的那一刻平稳落地。
什么?!傅总不到场?虞爻顿时被打乱了一切的计划,她几乎是立马便在心里有了猜测,急忙问道,是还没回国吗?
娜娜坐在虞爻身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单手转这笔表情一派轻松,即便是她也是不想见到大老板的。
回国倒是回国了,就是听说今天是去参加葬礼了。
虞爻脸色刷一下变白,血色几乎是在瞬间从她脸颊上退去,只剩皮肤下清晰可见的淡青色的血管。
葬礼谁、谁的葬礼?陆织理的脸不断地在她眼前闪过,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即将彻底的崩塌。
听说是陆家一个女孩,虽然是旁支的,但傅总好像很喜欢她,今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很伤心。
虞爻只依稀地听见陆家一个女孩,后面的话像是被彻底隔绝在了一层塑料薄膜之外,她只看见娜娜的表情变得惋惜。
陆织理的葬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