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尝试着做过一些,成品着实令人惊艳, 暄软酥脆, 样样皆有。
不论是在秦宫生活过的阿娘,还是在大户人家服侍过的主母赵姬,品尝过后皆赞叹不已。但阿兄的这份心意比任何糕点都让月姮感到开心。她这般想着, 也这般对林评说了。
林评失笑, 摸摸她这段时日不再枯黄的头发, 调侃了一句:
“月姮这是提醒阿兄,日后不论走哪儿, 都得给你带礼物回家呐!”
月姮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 也理所当然起来:
“阿兄不肯吗?”
当然是肯的,林评道:
“别人家的女娘有的, 我阿妹也得有。”
月姮一听他这么讲, 就知道他又要出远门了, 特意做了几样耐储存的点心叫他带着,丝毫不知她阿兄这回出的远门,直接出到了另外的时间节点。
她能看到的,是阿妹白日里除了挥鞭, 便是用连枷和她一起在院子里锤粟米,午后她在窗下安静的研读阿兄送她的书,阿妹翘着二郎腿躺在屋檐下,津津有味的看阿兄带回来的话本。
日子平淡又满足,与往常并无不同。
然而事实上,林评被思庄不眠不休埋怨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最终定了一个锚点。
彼时,林评还是十六岁少年,思庄不过九岁,兄妹二人游历诸国。思庄是世间罕有的剑术天才,林评是少有人见他动手的“神秘高手”。
暂时无人知晓他们度过了怎样一段时光,也无人知晓他们度过的那段时光,会对众人,对这个时代产生怎样的影响。
在月姮看来,日子一天天照常过,主母赵姬的肚子开始显怀。
等到邯郸城赵王同意冯亭的请求,派人去接收上党郡的消息传到桃村时,距离林评兄妹从邯郸城回来不过三日。
彼时嬴异人正在林家院子里,和林评一起用连枷吧嗒吧嗒锤粟米。
嬴异人一个失手,竹板直接砸到头上,当即“哎哟哎哟”叫起来,扬了一头粟穗碎屑,手忙脚乱拍下去,跳脚骂林评:
“不地道!太不地道了!肯定是成心的你!”
偏要选这么个时间和我说这种事。
晒干的粟穗碎屑粘在皮肤上,就和小刀在身上划拉似的,他这会儿感觉整个后背又痒又疼!
林评可不承认这种指责,有节奏的挥动连枷,从容道:
“赵王命平原君赵胜带人去接收上党,同时下令,‘以三万户之都封太守,千户封县令,诸吏皆益爵三级,民能相集者,赐家六金。’整个邯郸城都知道了,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大惊小怪”。
这个赏赐不可谓不大,可见赵王为了顺利接收上党,在收买上党人心这点上是下了血本的。
嬴异人嘶了一声,停下动作问:
“那冯亭又成赵国的上党太守了?”
从这方面来讲,冯亭倒是不亏。
林评摇头,账不是这么算的,也并非所有人心里都只有自己,只看重自身是否能为官,是否能得利。
若冯亭真在乎那些,一开始乖乖按照韩王的命令,将上党交给秦国,不也稳稳在韩国享受他的高官厚禄嘛!何苦来这一出。
林评告诉嬴异人:
“冯亭当日言——为主守地而不能死,而以与人,不义一也;主内之秦,不顺主命,不义二也;卖主之地而食之,不义三也。”
“所以呢?”
“所以,冯亭并未受赵王封赏,回韩国去了!”林评道。
嬴异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都不逃,他办砸了韩王的事,给韩王惹去了多大乱子,此时回韩国,还能有他的好?”
“所以他会告诉韩王,并非他主动将上党献给赵国,而是赵国听闻韩国即将守不住上党,要将上党献给秦国后,自己发兵攻占了!”
“这能糊弄住谁?”嬴异人觉得冯亭此举不智。
“暂时糊弄个面子便可,韩王还想用他平息秦王的怒火,事情总要有个交代的。”林评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