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还要与之合作?”
袁闵礼摇摇头,“绍伦,所谓‘危机’是指危险和机遇并存。我的确可以拒绝这项合作,但你应该清楚,东瀛的野心并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熄灭,他们会寻找更合适的据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月城、不能是‘博新’?”
他俯身从麻袋中掏出一把粟米,放在掌心研磨,“月城是我的家,‘博新’是我一手修建的,物资在我手里。雁过留痕,东西拿来好说,想全拿走,可没那么容易!”袁闵礼英挺的面庞上泛出微微的得色。
“何况有句古话,‘兔子不吃窝边草’,真要打起来,总不能先从据点开始吧?沪城为什么相对安全?因为各国的租界都在那。”他指着高墙上的气窗,“退一万步,你忘了?咱们这厂子在哪?西郊!西郊再往西是哪?”他转头目视方绍伦。
“青山寨!可是……”
“我已经将他们扫清了!”袁闵礼翘起唇角,他极擅长借力打力,自从得到东瀛的资助,招兵买马,里应外合,“我总算替我哥报了仇!”
青山寨是土匪窝,把守着西南通往印缅的交通要道,当年袁闵礼的大哥便是被青山寨的土匪连人带货掳去。土匪下手没个轻重,袁大哥又不甚壮硕,一番纠葛受了重伤,拖了两三个月就去世了。
方绍伦记起张定坤跟他说的内情,他颇有些愧疚地垂头,“闵礼,这事是我们方家对不起你。我知道,当年我爹并没有派人去营救你哥……”
袁闵礼满脸冷笑,“何止!我哥为什么会亲自去印缅进货?为什么会走这条道?都是多亏了方叔的指引!”
他原本满脸愤恨,转头看清方绍伦脸上的歉疚,又熄了怒火,“绍伦,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如今青山寨已经被我荡平了,方叔也已仙逝,咱们不扯过去那些恩怨了!”
“你回月城来好不好?”他殷殷期盼,“绍伦,乱世要当墙头草,哪边风大咱就往哪边倒。”
他转了个圈,示意了一下地库里交错的巷道,“这儿是我主持修建的,留了极为隐蔽的通道,实在不堪,搂批物资往山上撤!青山寨如今成了咱们的地盘,各项防守工程正让可靠的人修着哩。那地势易守难攻,咱们占山为王,也体验一把当山大王的快活。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么?”
十几岁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心中都曾经充斥着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潇洒,只要我愿意,天下都是我的!没有逃不脱的厄运,没有征服不了的人心!
“绍伦,你别去沪城了,留下来吧。”方绍伦抬头,昏暗光线里,袁闵礼眼底的炙热幻化成两点晶莹,与三岛春明某些时刻的眼眸重叠。“你相信我,我可以护住你!”
他慌忙转身,腰间却已箍上来两条臂膀,“别走,绍伦,”袁闵礼从身后紧紧地搂抱着他,“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方绍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使劲掰他手腕,“我是说一辈子的好兄弟!闵礼,”他抬高了声音,“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腰间的桎梏却异常坚固,“绍伦,绍伦……”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么……你不肯让我进一步……可我也没法退回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从袁闵礼新婚之夜突破底线,到那封长长的求爱信,他和方绍伦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既不能成为相爱的人,也退不回之前好兄弟的位置,他的痛苦的确发自内心。
方绍伦何尝不觉得惆怅呢?如果是以前,他遭受这样的欺负,袁闵礼必定是他求助的对象。
两人在学校也不是没打过架,沪城本地公子哥看不惯他俩受女同学青睐,叫他们“西南蛮子”,两人一拍即合,挥拳相向,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篮球场上,一方受了欺负,另一个必定要挺身而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互为臂助。如今,方绍伦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