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闵礼远比方绍伦温和有礼,秦川公子谪仙人,便是拒绝女生的情书也柔情款款,绝不会给人半点难堪。
方绍伦呢?女同学在他面前摔倒了,他三两步就跨过去,被指责还要狡辩,“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不能站起来?”
如果摔倒的姿势比较难看,估计他还要在旁边“哈哈”大笑。
但他皮相具备欺骗性,总有不知根底的女同学看得上。
学校举行运动会,女同学跑得香汗淋漓,体力不支的靠过来,换成别的男同学早就温柔搀扶,方绍伦一蹦三尺远,“怎么一股怪味……”
总之是毫无绅士风度,靠脸骗过来几个拥趸,早晚也被吓跑,跑之前多半还要往地上吐口吐沫,再踩上一脚。
女同学里面始终如一温柔相待的只有隔壁学校丁师姐,而袁闵礼就要风光多了。
前女友苏娅萍是沪城的富家小姐,伍梦洁伍小姐是漕帮大当家的亲侄女。
这两位在学校都是颇为高调的性子,不约而同看上了袁闵礼,颇有一番争夺战,最后苏小姐胜出。
袁闵礼看着方绍伦带笑的眉眼在透过车窗的夕阳中格外生动,忍不住伸出手,像多年前那样,去揉他的头发。
方绍伦偏头躲开,“别动,小心弄乱我发型!”他今日难得梳了点刨花水,将一头黑发打理得油光铮亮,配上一身麻灰色西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袁闵礼抿了抿唇,偏过头去,看向近在咫尺的沪城车站。
第10章
随着阵阵“呜咽”声,火车长虫般蜿蜒着驶入了沪城的站台。
袁闵礼一再叙说沪城的复杂形势,方颖琳一下车便感受到了,刚跨下列车门便被小贼抢了钱包。
那钱包做成香囊的样式,五姨娘针指了得,香囊配色艳丽、针脚细密,跟她今儿的一身袄裙十分相配,她原想着挂在胸前也算稳妥。
方绍伦和袁闵礼不过先行一步,便听她一声惊呼,回头看去,一道黑影闪过,方颖琳挂在胸前的香囊不见了踪影,多亏阿良见机快,拔腿便追。
两道身影在人头涌动的车站跳跃,袁闵礼先去叫了三辆黄包车来,把行李安置好,方绍伦牵着方颖琳站在车旁等候。
见妹妹噘着小嘴眼泪汪汪的,方绍伦宽慰她,“算了,找不回来就算了!值多少钱?哥哥补给你。”
“只有十多块……但里头有个发钗是姨娘送的,我生怕丢了,才放在香囊里。”
她正泫然欲泣的当口,阿良却已经跑了回来,额上满头大汗,鼻头嘴角都有血迹,方颖琳被他的惨样吓到,“啊怎么会这样?”
阿良抬肘抹了一把,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提防让那小贼砸了一拳,不碍事。”他松开紧攥的拳头,掌心赫然躺着方颖琳那只香囊,“四小姐快检查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方颖琳看着他流血的嘴角,又看看那只香囊,没去接。
阿良塞到她手心,一个劲的催促她快查看,她打开瞅了瞅,“并不曾少。”
“那就好。”阿良长出了口气。稚气的面庞上满是关切,又带着一种“可以为你豁出一切”的果敢,方颖琳的耳廓悄悄红了。
黄包车径直把他们送到美东饭店,舞厅一般在饭店或是旅行社旗下,后世声名鹊起的百乐门、仙乐都还没有开张,此刻美东饭店旗下的美东夜总会就是沪城最大的舞厅。
方绍伦要了三间上房,袁闵礼一间,方颖琳一间,都是大床房,再要了一间套房,他住里间,阿良住外间。
他倒不是要找人伺候,他和阿良在东瀛一向是如此住的。
“绍伦,我们住一间吧,好久没跟你秉烛夜谈了。”袁闵礼问道,柔和眼神带着点期待的看向他。
他们之前在沪城求学,住一个宿舍,头对着头,每天晚上都有说不完的话。
“行。”方绍伦点头,他留洋三年,闵礼行商三年,自然有许多趣事可以分享。
四人安顿下来,方绍伦先打发阿良去魏府和徐府送了拜帖。
等用完晚餐,已是华灯初上,都先回房间捯饬了一下,连阿良都换了一套哔叽呢的小西装。
他跟着大少爷远渡重洋,方大少爷就这么一个贴身长随,肯定不能亏待他,小西装、黑皮鞋给他置办了好几套,不过阿良年纪虽小却很懂得人情世故,一般情况下都收箱底,不拿出来穿,免得三姨娘看见说他“不懂本分”。
方绍伦也换了一套深蓝色派立司三件套,线缝熨得笔挺,上衣口袋里露出浅蓝色三角帕。
袁闵礼端了刨花水过来重新帮他梳头发,原先蘸的那点早让他拂散了。
袁二公子一身华达呢麻黄西服,金表链隐现在马甲的口袋边,也是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他拿把细齿长梳,蘸了黏稠喷香的刨花水,将方绍伦散落在耳边的鬓发抿到脑后,看着他形状美好的耳廓和软嫩耳垂,伸手捏了捏,“绍伦你这耳朵长得可真好,怎不舍得露出来?”
方绍伦如果不用刨花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