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这头,黑天野地的,你往别的麦地里一躲,等没人了再出来。
孙秀秀带着哭腔:阿奶,我害怕
孙莲狠狠心,使劲掐孙女儿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害怕你娘就没救了!她家四亩地,咱们偷一点,她家死不了人。
孙秀秀哽咽着一抹眼泪,阿奶,我守着!
孙莲干枯的手心摸摸孙女的头:记住阿奶在家教你的,要是有人追来了,你个头小,蹲麦地里藏好,别管阿奶。
祖孙俩定了定神,躬着身,穿过一片片枯黄干瘪的麦地,朝唯一一片麦穗弯着腰的田地摸去。
咔嚓咔嚓。
剪刀剪断麦穗的声音,在重重虫鸣声中既轻,又小。不仔细听,只以为是螳螂抬起锯齿似的前肢,截断草叶。
谢韵仪轻轻推了推林染。
林染瞬间睁开眼,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谢韵仪也没有说话,但她知道,是偷麦贼来了。
林染慢慢坐起来,仔细听了听,等眼睛习惯眼前的暗色,她轻轻揭开草棚尾端的草席,悄无声息的隐入麦地中。
孙莲拿着剪刀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时,孙秀秀才在阿奶的痛呼声中扭过头。
她慌不择路的窜进背后的麦地,麦芒划过面颊,刺得脸生疼。孙秀秀眼里噙着泪,记起阿奶的话,跑过一阵后就一动不动的蹲在麦地里。
她一眼不错的盯着草棚子那边,明明没有人出来的,阿奶却被人捉住了。
林染朝那个瘦小的身影瞥一眼,只一扭头的功夫,偷麦贼另一只手飞快的抢过剪刀,往自己身上扎。
别动!林染眼疾手快擒住偷麦贼另一只手,气道:想碰瓷?门都没有。
林染暴躁的朝麦地里喊:出来!再不出来,我打死她!
哇你别,别打死我阿奶。明显稚嫩的小孩哭声传来,麦地一阵窸窣响动,躲在远处的小声音边哭边跑了过来,我,我们还给你麦子呜呜呜求求你,不要打死我阿奶呜,不要打死我阿奶。
不许过来!孙莲凶狠的朝孙女喊,你敢过来,我打死你!
林染气得想骂人,一巴掌朝擒住的老太婆呼过去,你敢动歪心思,我先给你孙女腿打折了。
谢韵仪拄着棍过来,一字一句幽幽道:你们是偷麦贼,物证贼赃俱在,当场被抓住,见势不对想对我们动手。天黑看不清,我们一时失手,给你们打死打残了,律法上没罪,也没人会说我们半句不是。
林染心头微顿,大小姐好手段
奋力挣扎的偷麦贼泄了气,边哭边颤的小孩儿也收了声,被吓傻了。
林染看向那个小身影,你过来,走我前面。
十分钟后,离草棚不远的荒地上,燃起了火堆。
林染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威慑力十足:偷了我家这么多麦子,你们说说怎么赔吧?
老的垂着头一声不吭,跟死了一样。
小的抖着肩膀抽噎,唔别打死我阿奶
林染瞅着这两偷麦贼,身上粗麻布的补丁一层摞一层,脚上穿着的草鞋半新不旧,干瘦的脸上脏兮兮,混着麦芒刺出来的血污。
穷,但也没到就要被饿死的程度。
林染提高声音,恶狠狠道:不想赔?明儿一早就给你们送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