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挞伐中,景澄觉得自己并非时间的主人而是奴隶,和时间狼狈为奸的资本家眼尾通红,半阖的眼睛沉溺在一汪破碎的春水里。
春水摇晃,景澄胡乱开花的思绪被照亮一霎。
她挣出被握紧的手腕,捧着贺明霁的脸,努力地说:“我知道的,哥哥。”
“我——我也爱你。”
贺明霁一震,撑着手臂停了下来。
朦胧的灯光照着她羞赧又认真的眼睛。
人的眼神是种很神奇的存在,只有黝黑的一点,却能传达出所有复杂的心绪。
贺明霁俯视她却又如同匍匐在她脚下。
他的身体再度低下去,同她密不透风地相拥在一起。
“妹妹,你说的‘也’。”
“我听到了。”他沙哑着嗓子,终于暴露出不甚明显的战栗。
景澄被剥削得没一点力气了,但她还是伸手,捋了捋贺明霁泛着湿意的额发。
非常、非常认真:“是的,哥哥,贺明霁。我爱你,我也爱你。”
宜泽的秋台风来势汹汹,至半夜,累计降雨量就超过了六十毫米。
也许实际上比气象部门监测到的还要更多,潮湿翻覆在房间的每一处。
床单,地毯,沙发,盥洗台,浴室。
-
暴雨在晨光弥漫出天际时将将歇息。
那盏光芒低淡的台灯一直开着,荧荧地照出两道身影。
景澄趴在枕头上,整张脸懒洋洋地陷入柔软当中。
贺明霁捏着她的手掌,用柔软的睡衣重新将她包裹。
他不动声色地道:“腰,抬起来。”
景澄不想动弹。
贺明霁按着掌心,撑起她的脊背,让睡衣的下摆能够垂到她小腹下。他捏起真丝的面料,把纽扣一颗一颗扣上。
“不行不行,哥哥,这姿势好怪。”
她撅着屁股,像只蠕动的小虫,而贺明霁的手腕扶着她,还要替她把睡衣的扣子扣上——刚刚才坦诚相见,这样未免太不讲究。
“别乱动,就要穿好了。”
贺明霁一点也不计较,他搭着眼睫,用手按住不安分的景澄。
“不要。”
写作景澄读作逆反的人灵敏扭身,惯性下带着贺明霁的手臂一同下沉。贺明霁反应很快地握住了景澄的手腕,把她捞回到自己的怀中。
景澄心想,这样,就是个正经讲究的拥抱了。
他的肌肤贴着她的睡衣,彼此的温度、胸腔的起伏都很清晰。在一场过于极致的亲密之后,这样的时刻是很好很好的。
景澄的心便静了一霎,她把脸搭在贺明霁的肩膀上,轻轻吹了口气。
他的体温像他的眼睛,都让她觉得很温暖,景澄品味着这份独独是他才能带给自己的感觉,渐渐察觉到甜香的困意时,手指被人抓起,亲了下。
彻骨的亲昵带来肢体记忆,景澄腰酸腿也酸,一瞬又回味起身体退去的潮汐。
她侧过脸,在他耳朵边严词拒绝:“不行,哥哥。”
“真的吗?”
贺明霁低垂着眼睛,一枚带着他体温的戒指戴到了景澄的左手中指上。
“可是你说过你爱我了,总不能八个小时就过赏味期。”
戒指在她指端严丝合缝。
“我知道,这个时间既不郑重,也不神圣。我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那么生动、有趣的人。我生命里充斥太多平淡乏味的事物,但是景澄,我亲爱的妹妹,只有你不同。”
要说什么——
“你出现的第一天就是一份礼物。”
“所以,请允许我得陇望蜀的贪心。我向你发誓,我能履行作为兄长和爱人的全部义务,我想长久地和你在一起。”
“要是能有百年,最好也允许你的名字边能刻上我的姓名。”
景澄怔愣地看着她被捧若珍宝的左手,一股酸胀感迅速涌了上来。
它和这枚戒指一样来得突然,只要眼眨一霎,就会泛滥成洪灾。
可另一种心情也在迅速的膨胀,似一朵又一朵小巧的花。那花先于这一天开放,先见过庾山的深秋,先见过回国重逢的第一眼,先见过两年之前,雷声破夜的惊悸的春天。
但它一定就在等这个时刻,等到一阵烂漫的春风,转瞬就在胸腔开满。
景澄的手指颤缩了下,贺明霁愣住了,继而期盼又眼神灼灼地望着她。
“我、我——”景澄发现自己巧舌如簧的本能短暂失效了,于是她用力地点头,“你等我一下!”
鞋也顾不上穿,她踩着地毯,飞扑到梳妆台,抓着一个小盒子又飞到贺明霁的面前。
床垫沉沉地向下,景澄捉住贺明霁的手:“哥哥,我也有戒指要给你。”
“不过,是我自己做的。”
贺明霁终于知道她指尖的小细口从何而来。
“但中间不是彩宝,是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