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利亚是靠衣服里残留的物品认出来的。
阿德利亚双手抱在胸前:“不管怎么样,她们动手了,肯定是贝利亚指示的,难道你要把这件事轻轻揭过?那你就得小心了。”
听到这句暗含警告的话,妲克若无其事地说:“我已经让人去喊贝利亚了,等她过来对峙吧。”
贝利亚很快到来。她四十来岁,皮肤苍白,软金发根贴在头皮,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病弱感。
她比阿德利亚矮上不少,但站在阿德利亚面前并不畏缩。
“是我指示她们的。”贝利亚干脆地承认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不要惩罚我的手下,她们只是听我的话。”
阿德利亚冷笑:“战前搞内讧,这就是被称为历史上最聪明连环杀手的头脑?”
贝利亚没看她,看着妲克,重复说:“我心甘情愿受罚,但是不要动我的姐妹。”
妲克看着贝利亚,这个四十六岁的女人已经蹲了十年监狱,她被控谋杀全国二百一十八人。她游走在各州,依靠自己病弱的外表吸引图谋不轨的男人将其杀害,她有精湛的电脑技术和假面技巧,最后却栽在一个卖过她武器的男商人手里。
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妲克真心认为所有狱友都是好样的,她们都有自己的历史、自己的爱好、自己擅长的事情。
面对男囚犯的挑衅和冒犯,她们一致对外;面对男狱警的压迫,她们互相帮助。
她们交换着对方需要的物品,有人需要月经棉条的时候,总是有人会出借自己本就不多的棉条,在有人需要安慰的时候,总会有人照顾安抚她。
妲克旁观着这里的一切,发现她们都不过是普通的人。
除去对男人难以抑制的杀意,贝利亚只是个喜欢吃肉有点病的普通人。
除去出身黑|帮带来的暴|力习气,阿德利亚只是个重义气重感情的普通人。
在病蠹入侵后,妲克深知这种忽然降临的自由会使大家无所适从,她们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
失去习惯的规则和生活,她们会奔向自由狂乱的深渊。
她们有可能会把混乱带到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也会视她们为混乱。
她不想那样。
所以她留下了。
室内寂静,看着对贝利亚发呆的妲克,阿德利亚怀疑对方是心软了。
她看了眼贝利亚,抿了抿唇。
在病蠹入侵前,女男囚犯分开关押,她们都还住在一个区域里。
那时候,阿德利亚和贝利亚是好姐妹。
尽管她们肤色不同、身材不同、性格也不同,但是同样的对外界恶意的感知,促使所有囚犯抱团,也包括最受针对的两人。
阿德利亚的丈夫是某个黑|帮的首领,她举报对方进来,结果自己也被不遵守诺言的联邦官员弄进来了,甚至还收了她丈夫的钱把她安排到牠的同一监狱。
男囚犯、男狱警,牠们都收了牠丈夫的钱想杀她。
在监狱,发生一点小小的意外是很正常的。
第一次在食堂,是贝利亚帮了她。贝利亚在监狱里也杀了几个想杀她的男人,男人们都忌惮这个连环杀男犯。
后来,她也帮了贝利亚。
两人开始成双成对地出入。
其实,她不该因为对方杀了那傻吊丈夫就这么生气,她只是骤然失去敌人,觉得人生好像一下子空荡荡的了。
她是无期徒刑,没想过能重获自由,她没有什么目标能够实现,也没有地方能去,忽然轻松让她感觉虚无,待在这里是最不用思考的选择。
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暴|力与强权刻入每一寸土地,似乎有种让人坠落的魔力,于是人习惯性地捡起从前的习惯,用熟悉的物竞天择规则,找回熟悉的掌控感。
“我……”
阿德利亚忽然想开口,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是贝利亚大姐!是我下的命令!”
有人突破重重阻碍冲进来,一把将贝利亚拉到身后,对妲克说,
“是我派人暗杀你和阿德利亚的,要杀就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