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青年此时却紧紧抿着唇。
那双桃花眼也不知何故泛起了微红。
“驾——”
青年单手驾驭缰绳。
一路狂奔进入曲国都城。
入城之时,青年空着的那只手高高扬起手中虎符,守城兵将一眼认出此人身份,二话不说开门让青年通过。不过,守兵之中也有刚刚来的新兵蛋子,对青年此举不满。
嘀咕道:“师父,这人谁啊?”
看青年穿着虽然富贵,但跟真正富贵人家似乎还差着一截。再者,这里还是都城,国主对勋贵世家子弟看管甚严,什么人来了都得下马过城。这样纵马入城的,不曾见。
老兵一拍新兵的后脑勺。
压低声音,叮嘱:“没眼力劲儿的东西,你以为他是谁?那人可是国主最信任器重的兄弟,国主一登基就给他封爵,同父的亲兄弟都没这个待遇。碰见这种大人物,要是不将眼睛擦亮一些,你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新兵被老兵话中的严肃警告吓到。
倘若沈棠在此,便会认出刚才那名青年,不正是跟她有过一块儿骑猪经历的小伙伴——翟乐,翟笑芳吗?此刻的翟乐已经完全褪去少年青涩,面目成熟,眼神坚毅。
他这么着急赶回都城,全因一纸诏书。
【笑芳,速归——兄留。】
翟乐看到这六个字,手脚差点儿凉了。
不管不顾,带领二三十亲卫从练兵校场赶回来。一时间,脑中浮现无数让他恐慌害怕的念头。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入城便看到夫人身边的侍女在路口张望不断。
侍女眼尖看到翟乐:“家长!”
翟乐紧急勒紧缰绳控制战马停下。
他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侍女道:“夫人让奴婢在此等您!”
“你先回去禀告夫人,便说我还有事情要办,不消一个时辰就能从宫内回府。”
侍女一听紧张道:“家长,不可!”
翟乐紧皱眉头,追问道:“这为何?”
谁知这名侍女却是欲言又止。
翟乐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日头,在内心估算了一下时辰,跟侍女道:“先回府。”
阿兄给他的那封信,他觉得有些古怪。
虽然翟乐是高调回来,但却没先入宫去见国主,而是径直回了家。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己家看到让他牵肠挂肚的亲人。他惊愕看着抱着个大胖闺女在逗弄的男人。
短短几年,男人头发已经全部花白。
唯有面容仍年轻如昔,不见岁月痕迹。
“阿兄,你怎么在这里?”翟乐大步流星踏入正厅,跟着又疑惑,“那封信……”
翟欢坐在席垫上,让怀中白胖白胖的女婴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摇着一支玉柄拨浪鼓,咚咚咚,牢牢吸引着小女婴的视线。她微张嘴,抬着胖乎乎的右手往光秃秃的嘴巴里塞,晶莹剔透的口水啪嗒啪嗒流。翟欢不厌其烦地用丝帕替她擦拭嘴角,笑容温和。
这个女婴是翟乐去年年末生下的女儿。
她长得壮硕,一看就很有福气。
翟欢十分喜欢这个侄女,每次见到都要亲自抱抱,逗一逗。他听到翟乐的声音,这才抬头将拨浪鼓放下:“阿乐,来抱抱你这大胖女儿……才五个月便这么沉了……”
翟乐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认人。
专认脸蛋好看的人。
见到翟乐冲自己伸手,笑着裂开嘴,露出光秃秃的粉红牙床,待靠在翟乐怀中,不客气地将口水涂在他肩上衣料。翟乐颠了颠,感慨道:“二丫头确实是沉了些。”
他在下首坐下,又提及刚才问题。
“阿兄怎么突然发了那么一封密信?”
说着,翟乐面色一沉。
“莫非那封信是假的?”
谁知,翟欢却笑着说道:“信自然是真的,不过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紧迫罢了。”
翟乐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是阿兄旧伤复发了呢,吓得我心慌。”
翟欢道:“旧伤确实复发了。”
翟乐:“……”
“让你回来是以防万一。若非弟妹暗中悄悄进宫求见,为兄怕还是被人瞒着呢。”
一时间,翟乐心头思绪紊乱。
“何人敢瞒着阿兄?”
翟欢哂笑一声道:“权势这种东西,果真会腐蚀人心。阿乐,你也知道,为兄自从你嫂子故去,滥用文士之道,致使身体每况愈下……这些年耗了多少寿元,连为兄都记不清楚了。前阵子,偶感风寒,病了好几日,便有人……呵呵,将这消息瞒着你我。”
翟乐怀中的女儿偷偷抓着他的衣袖,小小手指扣着他手背肉肉,那点儿疼痛还不如蚊子叮咬,他自然没有感觉,全副心神都被翟欢那番话创飞了。一双桃花眼全是茫然。
“是、是谁?”
为何要瞒着他阿兄病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