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不知是因为强行将眼皮撕开，还是他在为修真界的结局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快死了，可他除了那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天机阁主发出无声的呜咽，在昏暗中，拼死将眼睛睁得更大。

这样的画面沈桑若实在不忍见到，本能地想要帮天机阁主做什么。

火焰飞向周围的烛火中，猛然窜起的火光让屋内瞬间明亮。

虽然极有可能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她也无法判断天机阁主究竟是通过什么“看”的卦象。

至少让天机阁主看起来的没有那么凄惨，不必在昏暗中用血红的眼去看卦象。

所有人都清楚天机阁主此刻的状态，只怕是撑不过几个呼吸了。

然而，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天机阁主，最后却在卦象中那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犹如萤火一般的火光。

不知是他的幻觉，还是因为受到了沈桑若那些火焰的影响。

哪怕只有一点点，在那一片的黑暗中随时有可能被吞没，依旧让他被血液浸染瞳孔骤然收缩。

找到了！找到了！

之前的卦象中从未出现的东西！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东西，足可以引起千万种变化！

未来修真界的结果，还未定！

然而天机阁主的心脏停止于他此生最兴奋的那一刻，扬起一半的笑容就这般僵在了他的脸上。

众人看着天机阁主血红中的瞳孔逐渐涣散，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他身前的桌上。

将那些铜钱组成的卦象也打乱。

只可惜天机阁主到死也没能来得及将他新发现的那一点火光告诉众人。

离天机阁主最近的古慈真君上前，探了探天机阁主的鼻息，随后摇了摇头。

天机阁主明确表示他会死在为修真界推演天机中，可现在众人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难受。

天机阁主没再表示其他的东西，他们自然默认他看到的卦象依旧没有改变。

“虽然修真界的结果已经注定，但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得准是何情况？”古慈真君沉声道。

“莫要乱了阵脚，接下来，便去寻找阴阳双生花，尽快将其摧毁，或许便能直接改变命运。”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不信命，总不能知道修真界的命运如何，便索性放弃了抵抗。

必定要拼搏到最后一刻，哪怕是如天机阁主说的一样，身死重伤。

天机阁主显然已经交代过自己的后事，在他的死讯传出后，便立即有天机阁的人来将他的尸身收走。

接着他们将天机阁主扶起来的机会，沈桑若这才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自然也看到了天机阁主唇角的那轻微的弧度。

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仔细打量着天机阁主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他死前的那一刻。

能够很明显看出来表情与他先前绝望无助的表情不同。

她看着那神情陷入沉思，心中不由得浮起一个令人激动的猜测，但她不敢确定。

快速凝聚神魂之力，手指不断掐诀，施展着无比繁复的神魂法术。

这种法术能让刚离体，陷入混沌状态的神魂，短暂的清醒过来。

还好她擅长神魂法术，即便是人死了，只要神魂不散，她依旧能知晓对方生前在想什么。

能够有效杜绝关键信息说到一半就断掉的情况。

丝丝缕缕的神魂之力环绕在天机阁主的尸身周围，将他刚从身体里脱离的神魂捕捉。

如此明显的神魂之力，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沈桑若的行事风格，他们都是了解的。

面对天机阁主这种为大义献身之人，她敬重无比，不会贸然做出这种冒犯别人神魂的举动。

她既然这样做了，必然是因为她有了新的发现。

沈桑若，新发现。

这六个字组合在一起，难道还不足够振奋人心吗？

不知是因为涉及了天机还是什么原因，受到天道的阻碍，沈桑若的神魂法术并没有生效，没能让天机阁主的神魂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