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念点头,继续讯问:“他有和你说过自己的过去吗?”
负责人茫然地摇头:“我只知道学生时代好像本来是打算走体育路线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去读大学了。”
廖清梨适时地在语音频道中补充:“他初二那一年,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郁弘差点没救回来。从他的医疗记录来看,他在医院待了接近三年,接触了一些比较……激进的疗法,这才彻底康复。”
眼前这个小动作不断的、紧张的要死的负责人并不了解郁弘,他们之间是最浅薄的同事关系,只会点头问好,不会深入交流,更多关于郁弘的信息恐怕还得看情报部和另外几位先遣部的同事了。
想了想,她还是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平常,他有表现出对……披衣客的‘着迷’吗?”
负责人回答地很干脆:“没有,他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以前我们聚餐的时候,他曾经明确表示过自己厌恶[披衣客]。”
“你们吃饭还会聊到这个?”
“……年轻人多嘛,他们总对[披衣客]的时代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象。”
廖清梨汇总着另一位控制员那里的消息,这位控制员被派去了郁弘的正式工作单位,进行调查,衡念能够听见他敲击键盘的声音:“那边的消息也是这样的。他不痴迷于这些东西,对怪谈整体呈现出比较负面的态度。”
“但,这只是暂时性的结论。他的个人隐私意识很强,对于数据安全特别执着,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看上去和[披衣客]的关系不深……
这是随机发生的?还是说……和地点有关?
衡念若有所思。
“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开游泳馆的?”她提出了一个在负责人看来颇为奇怪和无关紧要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这里不是城市中心或者商业区,甚至附近也没有住宅区或者学校,你们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地方,开游泳馆?”
负责人一愣,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空白,像是会在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脸上出现的一样——茫然无措、竭尽全力却依旧被困在某段回忆中。
“……我忘了啊。”他喃喃自语,记忆的迷雾遮住了他的双眼,“为什么来着……好像是有人和我说这里……旺财?”
旺财?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坐落于柳泉市五环开外,高架桥就在水清鱼游泳馆方圆五百米的位置,衡念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地方有任何旺财的可能。
看着失神的负责人,衡念忍不住叹气,虽然不算一问三不知,但他提供的消息确实可以说……没什么用。
她站起身,椅子和地面之间发出一生尖锐的摩擦声,惊醒了还处于恍然状态中负责人:“我去现场看看吧,你不用跟我一起。”
“……好的,谢谢您!”负责人站起身,热情地将衡念从游泳馆的接待处送至了更衣室前,沉默了一路,他一直扭捏,他有想要问的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衡小姐,我们这里要停工多久呢……?比较大家的工资……”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两天停业的补偿,你可以向控制中心申请。”负责人的脸色并不好看,是觉得补偿不够吗?
衡念又补充道,“只是,如果是你这地方有问题的话……很可能就没办法继续营业了。但你别太担心,这是最坏的情况。”
负责人有些恍惚,他低低呢喃着什么,衡念听得不太清楚。
但没关系,因为时代变了,而且此时的她甚至还拥有支援。
目送着负责人失魂落魄的背影,衡念问耳机另一端的廖清梨:“他刚刚说了什么?最后,很小声的那句话。”
廖清梨处理着刚刚的那段音频,来回调整了数个参数,负责人说出的那具话始终很古怪,类似中文的独立字音,却特别绕口。
他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再次播放了这段不超过三秒的音频。
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的……但是音节和音调为什么这么奇怪……
三秒很快结束,廖清梨还是没能听出什么所以然来,他紧蹙眉头,头脑中不断反复回响着那奇怪的声音,熟悉而陌生。
等等!
他突然知道了。
那个负责人在说反语。
情报部的单人支援室中,他诧异地睁大了翡翠般的眼睛,稍微慢于倒放的音频:“他说……[披衣客]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衡念猛地停住脚步,她回过头,负责人的身影几乎已经消失走廊的尽头,他低垂着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取了全部精力。
廖清梨说:“……要不还是呼叫增援吧?”
衡念只是摇了摇头,她环顾四周,走入男更衣室,彻底反锁了屋门,彻底远离了突然变得奇怪的负责人后,她才小心地说:“先不要。他之前的状态一直很正常……直到我问了他选址的问题,他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先查查看这个地址吧。”她说,暂时关掉了携带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