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侄婿两人,不知叔父可有话欲与侄婿言说。”眼睛也直直看向韦刺史。
韦刺史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手指用力攥着茶杯,指尖都泛了白。越修看在眼里,不动神色,自顾自地给自己的茶杯添水。
就在越修第三次添水时,韦刺史长叹一声,颓然放下了茶杯,“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国公爷想知道什么,下官知无不言。”
“叔父言重了,我是巡察使,也是叔父的侄婿,我与冉冉夫妻一体,自是要同甘共苦的。”
韦刺史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国公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下官再坚持就是不识抬举了。”
他拱手行礼,“伯齐,其实该知道的你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叔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到底,就是我们韦家想要在荆州培养一部分自己人。此事说大也不大,各世家私底下多多少少都有,说小也不小,毕竟硬要说是豢养私兵,也是说得上的,端看你怎么想了。”
韦刺史说完,看向越修,只见其依然面色沉静,他也摸不出深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你也知道的,霍冲叛乱时,河东世家不少都受到了波及,小女凤藻的未婚夫王家六郎当时正在祖宅服丧,就被霍冲杀了。长安高门虽然顺利南下,可仍有不少世家子的性命断送在路上,故而到建康安顿下来之后,大
哥就在盘算此事,我们也是为了自保。”
“自保?叔父,您是正四品刺史,岳父是正二品门下侍郎,若你们还需要自保,那些南逃的庶民百姓怎么办?”
“话是如此说,可是伯齐,如今你也身在朝堂,这个中凶险你应当也明白。别的不说,就说你自己,若不是因为你是高朔的人,手里有兵,大哥又岂会受你威胁将冉冉嫁与你。说起来,你也是推手之一,就是你让大哥觉得手里没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才有了后来这许多事。”
韦刺史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见越修没动怒,暗自松了口气。
“一开始我们也没准备打南下流民的主意,让我来荆州只是因为荆州离得远,方便行事。我开始找的都是一些精壮的贱籍男子,以看护庄子的名义养在城外的,但是时间久了,一来人数受限,二来容易被人发现踪迹。后来,荆州汇集的北地流民越来越多,以至于朝廷都下令要设置侨郡安置了。可是如此一来,北地流民就会挤占原住民的土地,双方争斗不断,大哥方才起了这个心思。将他们隐为荫户,既可以解决我们缺人的困境,又可以减少与原住民的冲突,一举两得。”
“确实好计策,不止两得,还能减少上缴朝廷的赋税,但是韦家行此事与名声不利,所以你们找上了当地豪族合作。”
“我们是与萧家合作的,萧家毕竟在南方经营数百年,还是有些根基的,为此,大哥还把萧侄婿派了过来协助我。”
“那为何此事中并无萧家的影子?”
韦刺史闻言一直平缓的声音带了些怒气,“萧家欺人太甚,愚弄于我。我和荆州庞氏、蒯氏等均已议好,将荫户挂在他们名下,我给他们打掩护,也默许他们截流一些,但韦家的人要给我们自己管着。可是,萧信到了江夏后,不知他怎么商议的,非说江夏豪族不同意此法,要求所有人都要由他们自行管理,韦家若要用,可以给出六成。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允了,我只能作罢,没想到没多久,其他家族也知道了,纷纷来找我,要求要和江夏一样,韦家在荆州孤掌难鸣,我只能同意,如此,才埋下了今日的祸根。”
“所以从那以后,这些荫户实际叔父已经很难控制了,甚至因此,不得不对这些豪族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行方便之门。堂堂荆州刺史,就此被人控于掌中。”
越修依旧语气平淡,可韦刺史却从中听出了讽刺之意,他惭愧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