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到了林娴。”裴行赫的语气并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裴屷坐在他对面,面前的茶汤映出了他冷峻的眉眼。
他身体微微前倾,眸光锐利。
“您当初说贺琚和裴家的命格不合,不过是借口罢了。父亲,林娴是森铭学的夫人,对吗?”
茶案上的光影微微晃动,窗外的树影婆娑,空气微滞。
“她的档案在十五年前就被销毁了。”
裴行赫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一般:“纸质记录焚毁,电子痕迹覆盖,连国安局的备份数据库里都删除了和她相关的信息。你怎么会想到查她?”
裴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短暂沉默,只是说道:“我找到了她的照片。贺琚是森铭学的孩子,或者说,是他唯一的孩子。”
裴屷补充道:“照片夹在十九年前的《外交密档》附录里,它没有被系统收录。照片里面还有你,父亲。”
“贺忠载也知道这件事。”裴屷的声音同样笃定,他眉心蹙起:“但我不明白,他拿什么来威胁您,您和森伯父的关系一向很好。”
裴屷重复道:“我只想知道真相。”
裴行赫的手指在茶杯边缘停顿一瞬。
“真相?”裴行赫笑了,“真相是这间屋子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裴屷直视着他,眼神未曾动摇半分。
裴屷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您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裴行赫缓缓抬眼,神色并未变动,钴蓝色的双眸平静地落在了裴屷的脸上。
“现在——”他缓缓开口,“你并不需要知道。”
裴屷沉默了一瞬,随后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讥诮:“您说得对,因为这件事涉及您的丑闻,对吗?”
茶室内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良久,裴行赫终于冷然开口。
他站起身,俯视着自己的儿子,嗓音低沉而缓慢:“裴屷,你还年轻。有些事情,或许以后知道会更好。晚上是贺家的宴会,去赴宴吧。”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茶室的门在身后无声闭合。
侍者托着银盘穿梭,走到了二人身边:“二位,需要香槟吗?”
银盘出现在视线里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如同触电般相继错开了。
玻璃杯中的香槟泛着细碎的金色气泡,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是流动的毒药一般。
贺衍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侍者的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二人记忆的闸门。
“不必。”
“谢谢,不用。”
两人的拒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又同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银盘上的酒杯因为突然的静止而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侍者困惑地退开。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滞成冰。
贺衍扯松了领结,呼吸畅快了些许。
他眉梢微挑,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你说得的确不错,但那又如何呢。”
裴屷愣了一下,他很久没看过贺衍这般恣意的状态了。
第62章
“只有你才和贺忠载有血缘关系, 那当初我想的一切都可以被推翻了,合同对你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裴屷眉心拧了下,他直直地盯着贺衍, 神色冷漠又审视:“贺忠载拥有贺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即便分给贺琚百分之三十,那剩下的, 会不会就是他留给你的。”
贺衍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就是一个棋子。贺忠载没你想得那么高尚,他不会给我任何东西的。”
屏幕弹出一条消息:[已成功]
看来奶奶已经离开淮信境内了,贺衍的唇角扬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不在乎贺家的钱, 也不会跟你订婚。”
裴屷地看着贺衍, 声音略带嘲意:“但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我们订婚了。”
“你的话没什么可信度了。贺衍。”裴屷扯了下嘴角,视线冷然:“你生日那晚,酒里的药, 是你下的,还是贺忠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贺衍脸色平静:“是我,抱歉。”
裴屷今天晚上, 比平日奇怪许多, 他看着还算平静, 但他的每一句话里都压着一股火。
贺衍睫毛轻颤, 声音却无比冷静:“裴屷,你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拒绝订婚,裴家不会需要一个声名狼藉的联姻对象。
至于我生日那晚,不是也留存了证据可以证明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订婚宴还没有举办, 一切都只停留在口头上。”
可他不需要贺衍声名狼籍。
烟花升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在耳畔响起,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几乎将整个庭院点亮。
是贺家的佣人在庄园内点燃了烟花。
贺衍转头看去,唇角竟然还挂着一丝惬意的笑。
裴屷没有动作,他抿着唇,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