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忠载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我是在通知你,现在你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就走。我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很长时间了。你不想走无非是因为杨霞梅的事,我已经打好招呼,让她转入首都的医院了。等你成年,杨梅霞的监护权也会转移到你身上。”
贺衍的眼睛微微睁大。
贺振刚看出贺衍的态度有些许松动,一连串的劝说从他嘴里出来,“你看,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贺衍扫了一眼,上面明晃晃的一串数字,五百万。他扯了一下嘴角,怪不得贺振刚这么积极。
“奶奶已经去首都了?什么时候,我昨天晚上还去医院看她了。”
一旁的保镖将视频递给贺衍,里面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护送着杨霞梅前往飞机的画面。
贺衍一帧一帧的暂停,没有看到任何伪造过的痕迹。
他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来。
“就是今天上午,坐私人飞机走的。”贺振刚停顿了一下,轻轻地感叹道:“小衍,真没想到你居然命这么好,你爸——不不,我还真是有些羡慕了。”
贺忠载出声打断了贺振刚难得地想要促膝长谈的念头,“你去收拾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所有的行李都不用拿。”
真是傲慢,他不认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有钱的亲生父亲会是什么慈善家。
自己到底对他有什么用。
贺衍再次确认,“我奶奶转入首都哪个医院了?”
贺忠载眉头蹙着,“等你回家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没必要为难一个老人,不是吗?”
贺衍忍住想要暴揍这个人的冲动,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掩住眸底的情绪。
“我希望你现在就告诉我。”贺衍抬头,死死地盯着贺忠载。
贺忠载嗤笑一声,笑容带着嘲谑,“贺衍,我说过的,等你到家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你。”
贺衍的双手握拳,越握越紧,手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他不在意什么贺家,也不在乎他们到底多有钱。但是——
“我想,你应该不忍心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贺忠载漫不经心地开口,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贺忠载唇角弧度轻微上扬,到底是自己的基因,虽然长在这种地方,倒没他想得那么小家子气。那张脸也出乎意料的比照片好上太多,或许那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黑衣保镖站在门口,语气恭敬地说道:“少爷,希望您能尽快收拾好。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准备好的话,我就会实行强制措施了,请您见谅。”
说完这句话后,黑衣保镖也随即离开,关上了门。
潮湿又闷热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贺振刚和贺衍两个人。
贺衍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这件事贺振刚早在贺衍五六岁的时候就确定了。
他老婆生完孩子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也因为这样,在贺衍小的时候,他对于这个孩子是万分疼爱的。
但是随着贺衍越长越大,面容越发精致,既不像自己也不像他老婆,完全不是他们夫妻俩能生出来的孩子。
贺振刚还曾经骄傲地以为是这孩子结合了他们夫妻俩最好的基因,但邻里街坊都说是他老婆偷人了。他那时候气急败坏地花了大价钱去做亲子鉴定,想要堵住邻居的嘴,结果可笑的是,贺衍的确不是自己的孩子。
贺振刚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过去这些年他一直对贺衍的不管不问的,但到底他也没把贺衍赶出去,到底是替有钱人养了贺衍十七,不,快十八个年头。这钱他收得心安理得,贺振刚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而且贺衍也要到首都去豪门里过他的好日子了,要他是贺衍,估计得高兴死了。
贺振刚唇瓣嗫嚅,一时之间,突然无话可说,空气安静了半晌,贺振刚的嘴巴张张合合,憋出来了一句话,“你到那里要照顾好你自己。”
小区门口的聚集的人群早已经散开,只剩下几个大爷大妈扇着蒲扇坐在树下迎着晚风乘凉,嗑着瓜子聊着家常。
王大爷正往嘴里灌水,突然瞥到那辆加长豪车的车门被拉开,“诶诶,有人坐上去了。那不是老贺家的那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那个谁来着。”
“他怎么坐上那辆车了?”
车开走了,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贺振刚用力攒紧手里的那张五百万支票,看着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潮湿破小的房间,忽然又哭又笑起来。
车里除了开车的司机之外,只有之前在屋内见过的那位保镖,贺忠载已经提前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
贺衍没有问他血缘上的父亲的名字,他的那个亲生父亲也没有告诉过他。贺忠载这个名字还是之后从保镖口中听到的。
两个小时后,汽车行驶到距离此处最近的略阿州的一座机场。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机场的保安:“抱歉,机场内私人车辆禁止进——”
他还没说完,瞥到眼前的车和车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