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她摘下雪帽,露出样貌。
女郎很是年轻,火杖光跃,显映出一张生得极好的姣面,只是或因苦旅所致,眉间看去带着层淡淡的倦色。
知她应就是这一队人马的主上,老军赶忙行礼。
“我与李二是故人,来此寻他有事,请代为通传一声。”
女子神情温和,微笑着道。
老军摇头:“他不在此地。”
这一行便是李霓裳与永安等人。连日赶路,终于来到这里,又冷又累,满心以为就要见到人了,谁知又落了空。
永安一怔,反应过来,道:“你怎的一回事?方才是你说回了的,转头怎的又说不在!”
老军赶忙摆手:“贵人勿恼,方才是我话没说全。李二他确是昨日回的,不过,他在此只过了一夜,今日便往哨屋去了。”
“哨屋?”
“贵人有所不知。”
老军转头,指向让他看,“哨屋便在那地。”
沿他所指的方向,雪山余脉的尽头处,一座高岗在夜色中隐隐显出它模糊的轮廓。
这一带,春夏时节风沙狂肆,遮天蔽日,秋冬则时常雪雾遮天,怕平地目力有所不及,便在附近一处废弃的古长城旁,择地势高耸处设立哨屋,留人长年守望,以防胡骑入侵。
“往常我们都是轮流过去,半月一换,他一回来,自己便就去了。”
“这里过去,应当也就十来里路吧?”永安问。
“看着不远,实要绕道,中间还有一段谷地,至少也有四五十里路。”
永安听了,只得望向李霓裳。
老军见她眺望雪岗的方向,一双秀眉微簇,忙又说道:“李二一向独处,带足干粮,去了便极少回。贵人若是寻他有急事,我这就叫人赶去,将他叫回!”
他是此处燧长,说完扭头,招来一名跟出在旁的燧卒道:“秦老六,你和他关系好,你这就备马,去唤李二回来,就说有人找他——”
他一顿,转向李霓裳:“但不知贵人一行如何称呼?方便我们传话。”
“不必了。路不算很远,我这就自己过去,劳烦替我领路便可。”
李霓裳思忖,说道。
那日清早,发现他已于前夜离去,她便安排向导领路继续往这里行来。车辙陷雪难行,她半路弃车,与随从一样骑马上路,披霜冒雪,一路跋涉,终于在今夜赶到这里,万幸,他确实如她猜测的那样来了这里,这一趟并没有扑空。
夜长梦多,她不想再等下去,更担心又生新的变故,譬如,万一他知她追来此地再次避遁。
燧长只得应下。
这一趟出发之时,她原本的随从被天王遣走,被迫随瑟瑟回去,取而代之的,全部是孟贺利所领的人,到郡治后,孟贺利一行又全部被扣下,如今同行的,除去永安带的几人,连那名随在她身旁方便差遣的健妇,也是郡守所派。
这十数人虽对她也很是恭敬,她之所言,无不奉行,但终究不是自己人,考虑连日行路,众人已极为奔波,且全部过去的话,未免杂扰,万一惹他不悦,便留人就地整休,只和永安带着他的几人再次出发,随秦老六连夜赶往哨屋。
这老军很是健谈,路上,也不必永安发问,自己便如打开话匣子,先讲起了关于李二的事。据这老军之言,他是三年前差不多的这个时候来的,那日清早,他开门出去,按惯例去烽燧检点柴束,发现有人竟随意卧在烽台下的一个角落里过夜,随身的坐骑是匹老马,老马停在里侧,可躲风雪,他自己反倒卧在外,只拿一件大氅遮头。
秦老六叫醒人的时候,他半个人已被卷入的落雪掩埋,连头发都结上一层冰壳。
“……当时吓了我一大跳,没见过这样的人!我问他来历,他说是从白狼沟那边来此守燧的,昨夜到时迟了,就没惊动我们,自己在烽台边找个背风地睡下了。那样的天气,他竟满不在乎,也不怕自己冻死,就那样硬生生过了一夜!我管他要名牌,他拿不出来,说不小心丢了,只自称李二,我便带他进去,燧长问了他一些事,所答皆是,便将他留了下来。”
这李二到后,终日如闷嘴葫芦一样,少言寡语,对自己的过往来历,更是一字不提。
他们这烽燧的位置已够偏远了,哨屋更甚,去往那里,终日对影,方圆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作伴,短时尚可,时日久了,谁也无法忍受。
在他来前,轮值去往哨屋,被视为极大的苦差,他却异于常人,来了后,自愿去往那里守望。
“我怕他一个人闷坏,有回给他送粮,叫他回来,我去替他守上几天,他竟也不回。”
秦老六摇了摇头,颇感不解,“不过,”他又说道,“论义气,李二这小兄弟是真的没话说!每回来,都会给我们捎带酒肉。肉也就罢了,酒可是有钱也没地找。知道我肩上落过旧伤,常发作酸痛,这次来,还特意给我也带了伤药,我用一晚上,就觉得舒坦不少。”
他扭臂,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转头望向骑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