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西泽尔,那双猩红的眼正牢牢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着他。
金属碎片炸裂,雷诺的身影惊然抬头,还未看清来人,便被爆炸震得连连后退。
西泽尔将漆黑羽翼缓缓收起,在裴琮面前停下,目光落在他裸露的锁环印痕上。
沉默一瞬,他伸手握住那片皮肤,指腹冰凉,带着一路走来沾染的血气与火焰。
西泽尔勾起一个黑暗的笑,低声道:
“我找到你了。”
他们终于再次并肩而立。
西泽尔缓慢挺直身子,一双幽黑的眼像彻底沉进了夜里,燃烧着冰冷的怒意。
底下巨响此起彼伏,雷诺向下看去。
脚底那片透亮的地方原本是中枢的“观测窗”,设计者自信到可以站在这里,俯瞰被完全控制的实验体如何听令而战。
可现在脚下的那景象早已大不相同。
曾经麻木、空洞的实验体站在瓦砾间,眼珠不再灰白,取而代之的是焦灼而愤怒的血色。
在崩裂的废墟间,不再是联邦对实验体的控制,而是实验体的集体反抗。
“怎么可能”雷诺喉咙发紧。
明明裴琮完全没有出去,不可能使用基因能力控制那些实验体。
在爆裂声中,失控能量束冲天而起,像一支支扭曲的火炬。
钢骨梁柱在高温下弯折,天花板的照明灯零星熄灭,整座基因库发出垂死的哀鸣。
裴琮雪白羽翼在光中蔓延,终于以最真实的姿态站在了雷诺眼前。
“你似乎忘了,”裴琮开口,银灰色的瞳孔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
“这座基因库里不止一个天鹅污染者。”
雷诺趔趄后退,扶住残缺栏杆,再俯身一望——
那片翻涌的废墟中央有一抹白色。
羽翼层层舒展,羽尖溅血却依旧纯净得像雪,此刻,那双天鹅羽翼正高高张开。
大片实验体在他脚下列阵,他们原本各自疯乱,却不约而同地抬头,像潮水般安静下来,恢复理智。
银羽微震,楼体的警戒灯随之闪烁。
雷诺喉头发紧,冷汗沿脊背滑落。
而卡洛斯静静抬头,隔着崩塌半壁,与裴琮、西泽尔对视。
他们脚下,是联邦辛苦铸就的庞然巨物;身后,是挣脱枷锁,用怒火与鲜血撕碎牢笼的实验体们。
而联邦基因库,这座他以为永远不会倒塌的堡垒已在无声的反叛中,轰然化作灰烬。
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战斗正在逼近这间封闭空间。墙壁震颤,尘埃自天花板坠落,满目皆是将倾的末日景象。
所有囚笼开启,数百名实验体与回溯者蜂拥而出。
他们深知自己现在被囚禁折磨命运,于是索性把自己当成武器,靠近各处,换取一条血淋淋的逃生缝隙。
一具具身躯炸开,墙壁鲜血与骨渣糊满,气体、火舌、碎肉交织,整座基因库濒临塌陷。
卡洛斯洁白天鹅翼骨在烈焰中展开,猛提身形,银羽在火光中折射出黛金色。
他不再犹豫,那一点反叛的念头已在骨髓里熊熊燃起,烧得他心头发烫。
雷诺万万想不到,亚瑟到底是什么时候彻底叛变,变成了如今披着白翼,逆火而立的样子。
卡洛斯纵身而上,借着猎猎火流一步踏上第四。银白羽翼收敛,便稳稳停在雷诺面前。
老人被火光映得满脸橘红,灰白鬓发微扬,仍维持着那套从容的姿态,可在卡洛斯眼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却陌生得像覆了一层别人的皮。
他望着雷诺,胸腔里一股从未出现过的燥热翻涌,那不是愤怒,更像第一次深呼吸时灼痛的空气,把他的心生生撑开,迫使他去感知、去思考。
卡洛斯想起幼年时的风雪夜,他刚被做完基因融合实验,跪在安全区旁,麻木地攥着死去母亲的手。
灯火暖棚,雷诺蹲下身,手掌落在他湿冷的发顶,声音慈和:“跟我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