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喻直条条躺在江惟床上,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摆。
鼻息间都是江惟身上好闻的味道,感觉他越靠越近,把自己整个抱进怀里,仿佛雪山遇难的人抱着温暖的小动物,箍得发疼。
南清喻贴在他怀里,声音似乎不通过耳朵,而是通过胸腔的震动传递,格外清晰。
“哥。”
南清喻无法用‘幻听’欺骗自己,整个人更加凌乱。
——江惟你清醒一点!
你!哪来的!!哥!!!
第29章
江惟这场病毫无征兆, 而且来势汹汹。
十三年前那天,江惟突然收到父亲去世、南清喻消失的消息。
此后十年,他经常整宿整宿守在灵堂。废寝忘食再加悲伤过度, 导致身体大不如前。
直到南清喻重新出现,情况才有所改变。
纵然如此, 连日奔波和高强度应酬仍然让他无法招架。
今天,江惟按照原计划回家, 陪老爷子一起吃饭。
江老爷子前后有三个儿女, 长子早逝, 次女志不在此, 幺儿不太成器。
兜兜转转, 老爷子只能把所有的希望, 寄托在与长孙身上。
江惟确实出众,出门在外从未给他丢过脸。
可江老爷子内心,始终有个结, 逮到机会就旁敲侧击。
“我听手下人说, 你要把名下一半财产给那个野……野性难驯的小子?”
江老爷子话说到一半, 见江惟面色不悦,硬生生改口。
江惟没接话。
南清喻脾气好,性格温吞, 哪里跟‘野性难驯’四个字沾得上边?
江老爷子没听见回应, 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气得撂了筷子吹胡子瞪眼。
“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当初就因为他那个狐媚子的妈,你爸才……”
“我记得。”江惟打断,“我比你清楚。”
“既然你记得,就应该赶紧跟他撇清关系,怎么还纠缠不清?”江老爷子嫌恶地说, “不知情的外人看见,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
同样的对话重复太多次,江惟懒得回应,放下筷子整理自己衣袖。
江老爷子等十天半个月,才能跟他吃上一顿饭。
察觉江惟要走,他连忙挽留道,“爷爷知道你不爱听,咱们以后不提那个外人。”
江惟动作一顿,眼睫低垂,淡声说,“他是我家人。”
江惟最近才想通一个道理。
不做兄弟,也可以成为家人。
江惟离开祖宅,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便让家里的司机送自己回去。
回到家,整个屋子空荡荡。
江惟体力不支倒在沙发上,几次想要联系南清喻,却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南清喻有自己的生活。
江惟这样告诉自己。
相处三年,他一直控制自己,疏远南清喻,尽量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其实,经历过那次意外和无望的十年,每当南清喻消失在视野中,江惟总会觉得惶惶。
唯恐某时某刻,电话再次响起。
告诉他,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南清喻’这个人。
宛如深深盘踞心底,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种情绪一旦开闸,便会吞噬理智。
江惟只好独自承受超过兄弟界限的分离焦虑。
或许因为发烧,江惟意识逐渐抽离,被拉到遥远的过去。
记忆中的少年人,跟南清喻刚刚认识不久,彼此都无法拿捏相处的分寸。
有次,江惟又因为无法接受新家庭成员,独自躲到深夜。
凌晨四点,南清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江惟,把他带回家里。
天蒙蒙亮,江惟开始疯狂打喷嚏。
刚开始,他以为南清喻嫌他烦,背后偷偷说坏话。
“阿嚏——!”江惟吸了吸鼻子。
南清喻端着牛奶进入江惟房间,发现他把自己缩成一坨疯狂打喷嚏,连忙过去摸江惟的额头,又撩起头发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他。
“吹了太久冷风,有点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江惟躲开他的手,带着鼻音逞强,“要你管!”
也许,天意有意惩罚江惟的作死。
从那以后每次生病,都没有人在管他。
时隔十三年,江惟突然无比怀念当时,怀念在自己身边陪了好几天的南清喻。
执念太深,江惟听见有人来到自己身边,南清喻的模样一如当年。
“……哥?”
明明江惟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却还是叫了出来。
南清喻明显怔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吭哧吭哧把江惟扶回房间。
江惟恢复一些理智,意识到现在的南清喻真实存在。
又意识到,现在自己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