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汁沿着案牍边缘滴落,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官家盯着那深褐水痕,忽然冷笑:≈ot;若救市失败……≈ot;
≈ot;任氏愿领凌迟。≈ot;她斩钉截铁,≈ot;但若成功,便是官家慧眼如炬,圣明烛照!≈ot;
穿堂风掠过,吹动案上奏折哗哗作响。
官家俯身拾起一块碎瓷,锋利的边缘在他指尖留下一道血痕。
≈ot;朕给你十日。≈ot;他转身时,龙纹补子上的金线刺痛人眼,≈ot;二十名皇城司护卫,内库三成存银。若挤兑未止……≈ot;
碎瓷在他掌心攥紧,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任白芷以额触地,在官家看不见的角度,终于让那滴悬了许久的冷汗砸碎在地上。
第112章 救市
任白芷从宫中出来后, 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四个钱庄,直至夜色沉沉,方才踏入李家的大门。
此时已近亥时, 整条街巷都陷入了夜的沉静,唯独李府灯火通明,连药铺的门板都未曾落下。
她正觉奇怪,忽听得一声清脆的惊呼:“大娘子回来了!”
随即, 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从侧门冲出来,正欲一头扎进她怀里, 却被护卫眼疾手快地拦住。蔓菁鼓着腮帮子不满地瞪了护卫一眼,挣了挣没挣开,急得直跺脚。
而此刻,跟在蔓菁身后的,却是老太太,由太太王氏与李林竹一左一右搀扶着, 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她满脸笑意,步履虽有些许蹒跚, 却丝毫掩不住兴奋之色。
紧随其后的, 是大房李镇华夫妇。何氏怀中抱着已困倦不堪的李林鹤,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任白芷, 像是憋着什么话要说。
而再往后,李紫芙与王砚秋亦神色各异地跟着,显然也是特意等着她归来。
任白芷心中一跳——好家伙, 竟是满门齐出?
她忙挥手示意护卫让开, 自己则快步迎上前,先给老太太行礼, 紧接着,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朝李林竹递了个眼色,用口型问道:“什么情况?”
李林竹耸了耸肩,面露无奈,低声回道:“老祖宗的主意,我劝过了,没用。”
任白芷听罢,心中一沉,忙俯身道:“老祖宗,折煞我了。”
老太太却是笑呵呵地摆摆手,语气欣慰:“哪儿的话!曾孙媳妇儿,你被奸人诬陷下狱,幸得官家圣明,亲自释放,还赐下圣旨救市。如此殊荣,乃是李家天大的喜事!若非怕耽搁官家的大事,老身怎么也要连办三日宴,与你同庆。”
任白芷听着这番话,心中既感激又无奈,连忙扶住老太太,柔声道:“老祖宗,您身子刚好些,可别再为我们小辈的事儿劳神。”
老太太闻言,更加高兴了,转头向众人笑道:“瞧瞧这孝心!不是我自夸,老身活了七十多年,自认是识人无数。白芷这丫头,当初我一眼便瞧出她与众不同,自有一番女君子的气度!”
“是是是。”李林竹在旁忍不住打趣,“老祖宗,前几日您还让我……”
老太太一听,立刻抬起手作势要敲他脑袋:“让什么让?你何时这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李林竹见状,连忙缩了缩脖子,正色道:“记下了。”
场面一时热闹起来,连带着其他人都露出了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李镇华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谄媚:“侄媳妇如今有孕在身,官家的大事也不能耽误。若有什么用得上咱们的,尽管开口。外头的人,哪儿比得上自家人靠得住?”
他这番话一出,何氏立刻附和:“可不是么!对了,我哥哥已经休了刘氏那个祸害。”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是在邀功,可落在任白芷耳里,却只觉刺耳至极。
刘韵的所作所为,她虽瞧不上,但此时被休,实在是落井下石。二十载夫妻情分,为他生儿育女,替他操持府中事务十几年。
用得着的时候,便是当家主母;落难之时,便成了下堂妻。
世上的男人,竟能享尽好处,却半分代价也不用付。
任白芷心中冷笑,却不欲在此刻多言,只淡淡一笑,顺势起身道:“难为全家人等我这么久,可我今日实在乏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就不作陪了。”
“陪什么陪。”老太太倒是大手一挥,笑眯眯地看向李林竹:“陪也是林竹去陪你。”
此话一出,李林竹刚要开口,老太太已先一步作主:“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屋去。”
众人见老太太发了话,只得各自散去,李府夜色下的灯火,也随之一盏盏熄灭。
李林竹一边替她洗漱,一边低声道:“早上你进宫时,我还胆战心惊,没想到,你真有法子让官家另眼相看。不愧是我的小狐狸。”
“什么呀。”任白芷却不接受他的恭维,撩起水抹了抹脸,“毕竟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