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回道。
“哦?”王卉眉梢微挑,似乎有些失望,“看来, 她是舍弃了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棋子啊。”
“也……不是。”小厮犹犹豫豫地补充, “她来信,说朝廷如此针对商贾, 若大娘子您身为命妇,不愿为商家发声,便……便……”
“便如何?”王卉手中动作微顿,抬眸望向他。
小厮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便让她的商户……罢市。”
“咔嚓——”
一支盛开的花,被剪刀毫不留情地剪落,鲜艳的花瓣随风飘散。
王卉凝视着落花,唇角微微勾起,轻笑道:“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放心,清风楼绝不会参与。”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王卉不紧不慢地转头,视线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
来人衣饰素雅,步履闲适,眼尾微挑,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云淡风轻,又似带着深意。
此人正是清风楼的少东家——高云棠。
见王卉未作回应,高云棠微微一顿,随即开口:“可是任氏察觉到了什么?”
“察觉什么?”王卉目光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高云棠心头微跳,立刻敛去所有表情,低下头恭敬地跪下,语气恭谨:“王大娘子,我可什么都没说。”
王卉轻笑,语气温和:“你有什么可说的?将赵文婧推荐给她?可那不是她主动问你的么?”
“是是是。”高云棠连连点头,额间隐隐有薄汗。
王卉淡淡瞥她一眼,修剪着枝叶的手未曾停下,语气不轻不重:“你有空来我这里,不如多看着你的清风楼。”
高云棠笑着顺势取出一只锦盒,奉上:“小女这不是给您送点心来的么?”
王卉未接话,只是低头继续修剪花枝。
高云棠见状,知晓她意已尽,便不再多言,恭敬地告辞离去。
待高云棠走后,王卉这才将剪刀放下,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向凉亭走去。
她坐下,执起茶盏,目光落在庭前飘零的花瓣上,微微皱眉。
“大娘子,可又头疼了?”
侍女站在王卉身后,轻轻揉捏着她的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不解,“那任氏又不是男子,不能出仕做官,哪儿值得大娘子这般费心?”
王卉闭目,微微摇头,声音淡然:“她若是个男子,反倒简单些。”
美人,功名,总有一样能拿下。
她睁开眼,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更何况,若她真是个男子,怕早被旧党那群人挖走了,哪还有我捡漏的机会?”
侍女仍是不解,“不就是个商人么?哪儿有那么重要?”
王卉轻叹,语气却不轻松:“流通生财,说得容易。十年来,我爹提拔了多少人,我官人又扶持了多少?他们加起来增收的税赋,对于投入的成本,远不及这一年里,任氏一人有效。”
她初闻“任氏”之名,只觉是个有趣的商贾,蔡卞顺口提了一句,让她有空去看看,她便随意打探了一番。
那时,任氏说自己有一策,能保双方共赢。
她不信。
商人夸大其词,自是本事。
所以第二次,她做了个顺水人情后,故意设了些障碍,也不过是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商人一个教训。
可任氏,竟真的做到了。
更让她意外的是,任氏找到的投资项目,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清风楼。
这让她过去的寻觅显得可笑——原来真正的明珠,就在眼前,而她却迟迟未曾察觉。
但同时,也让她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必须将任氏拉入局中。
她一路查探,得知任氏曾向赵文婧咨询,心生好奇,便去试探赵文婧,结果竟意外得知——任氏想和离。
天助我也!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这个结果,足够让她布局了。
李林竹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悬壶济世的正直君子,哪怕这婚姻非他所愿,他能做出的最过分是,便是离家。
女子提和离本就难,而丈夫无错的情况下,女子还想和离,简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