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财产确实不看重。”任白芷想了想,补充道:“你看,他还许诺和离后给我一套房呢。”
赵文婧挑眉:“那便是对外人温言细语,对你大吼大叫,百般挑剔。这种难度最大,毕竟不涉及人身伤害跟财产侵占。但我也可以试试。”
任白芷顿了一下,缓缓摇头:“他对我也算得上温柔。”
赵文婧顿时没了耐心:“那你到底为什么想和离?”
任白芷张了张嘴,一时语塞。过了片刻,她才低声道:“他,好像对我,有很强的占有欲。”
赵文婧冷不防地问:“他控制你,不让你出门?”但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意识到不对。
若真是这样,任白芷怎可能独自来找她?
“他倒还不阻拦我出门。”任白芷摇了摇头,“但他不准我和别的男人接触。”她的语气有些飘忽,像是第一次认真去描述这种感觉,“而且,他总想时时刻刻和我待在一起。”
赵文婧沉默了两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单身女讼师的命也是命,想秀恩爱,麻烦去隔壁戏班子。”
“不是。”任白芷连忙解释,“我是说……有些亲密关系,本不该让人失去自我。比如你和高云棠,一个做讼师,一个管酒楼,若遇上酒楼的法律问题,自然可以合作。但若为了在一起,强迫你去学管酒楼,或者让她学律法,这不别扭吗?”
赵文婧皱眉:“这不一样。我和高云棠只是朋友,又不是夫妻。”
“可恋人与夫妻,难道不首先应该是朋友吗?”任白芷反问。
赵文婧语塞,顿了顿,敷衍道:“我建议任大娘子还是先想清楚,到底为什么想和离。”
她到底为什么想和离?
她一手拿着和离书,一边思索着,一路走得不疾不徐。夜幕已然沉下,回到李家门口时,天色已是擦黑。
院前那盏旧灯笼悠悠晃着,微弱的烛火在寒风中跳动,映得门槛上立着一道修长身影。
她微微一怔,定睛看去——竟是徐胜舟。
心里竟莫名有些失落。
他负手而立,身上的青衫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灯影斜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映得眼底沉静如水。见她归来,他缓缓抬眸,语气平稳,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急切。
“李紫芙出事了?”
任白芷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徐胜舟不答,径自拿出一份小报,摊开在她面前,语气低沉而急促:“这克夫八字,精准的出生地,除了她,还有谁?”
纸上的字迹模糊晦涩,火光映在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上,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抿了抿唇,正思索着,徐胜舟已缓缓道:“这小报是你弟办的,内容又与她有关,那大概率——是你的手笔。”
他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眼神锐利如刃,却没有半分责难,而是笃定得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你不会害她,定是她遇到了麻烦,不得不出此下策。”
任白芷心头一震,忽然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
完了!
若连徐胜舟都能看出端倪,那李镇华呢?他精于算计,绝不会察觉不到——如此一来,他们之前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心绪陡然翻涌,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推开徐胜舟,快步往家里奔去。
但下一瞬,她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扣住。
“是她要被逼嫁人了么?”
徐胜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紧张。她回头看他,才发现他唇线绷紧,眼中带着一丝隐约的痛意。
“你要不先放开我?”她有些急了,“让我先确认情况,再跟你细聊。”
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徐胜舟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定,“若因克夫命,她无人敢娶——”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道:
“我,是否可以提亲?”
这句话犹如一道闷雷,炸得任白芷愣在原地。
他,喜欢李紫芙?
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可还不等她开口。
啪!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径直挑开了徐胜舟扣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强硬。
徐胜舟吃力地往后退了一步,猛然抬头,便见门槛处立着一道颀长身影。
屋门不知何时已然打开,微光从屋内倾泻而出,映在来人一身青袍之上,也照亮了他微蹙的眉。
李林竹。
他缓步走出,沉静的目光扫过徐胜舟,落在任白芷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情绪。
“我不同意。”他语气平稳,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徐胜舟一怔,旋即脱口而出:“为什么?我虽出身卑微,但我前途无量。我是这些年来,最年轻的承差,再立一次大功,便可升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