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二叔并非如此之人。”李林竹低声喃喃,目光中透出几分沉思。
他翻阅着厚厚的账簿,细细端详着近期药材的进货记录,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滑动,心中暗想:“究竟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诬陷陆二叔他们呢?难道……”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颜怀义的诊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此时,任白芷也走入后院,衣袂轻扬,轻声询问:“如何?发现哪种药材有问题了吗?”
“并没有。”李林竹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那真是奇怪。”任白芷微微皱眉,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难道陆账房真的在给你们送银子?”
“送银子?”李林竹意识到事情的蹊跷,连忙追问。
任白芷便将自己发现的反向数据造假的情况一一说出,顺便吹嘘了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再次与李林竹讨价还价那十贯钱如何分。
她还在絮絮叨叨,便听见陆正平在前门喊道:“勉之,任大娘子,衙门有人找!”
两人相视一惊,面面相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急忙赶回铺子。
只见一名身穿青色衙役服装的男子,他神情冷峻,坐在候诊椅上,腰间别着刀,目光扫视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任白芷一眼便认出了他——曾在神保观被她强行搭讪的那位吃面小白脸,刘大哥!
对方显然也对此感到意外,但他依旧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中透着一丝严肃:“我接到举报,告发西街李家药铺陆医,涉嫌兜售假药,以次充好,请配合调查。”
第30章 嫌疑人
傍晚, 李家西院,王氏居所。
帘外寒风微动,烛影摇曳。堂内王氏端坐于高背椅上, 神色微沉,听完两人的回禀后,眉间微蹙,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所以, 这一整日过去了,举报信的事毫无进展, 反倒惹来了衙门的注意?”
任白芷低眉顺眼,恭敬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心生几分不安,这话似乎责怪她办事不力。
王氏见状,长叹一声,摆手道:“罢了, 终究十贯钱不是人人都能挣的。”话音未落,她蓦然转眸, 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十贯呢,素问,要不——”
未等她说完, 任白芷已然如她所料般急忙站起,连声道:“别、别!其实也并非毫无头绪。”她飞快地瞥了李林竹一眼,随即硬着头皮继续道, “咱们收到的举报信与衙门那边的, 略有两处不同。其一,衙门的信件送达时间比咱们晚了一日;其二, 衙门那封并非手写。”
她一口气将之前两人的分析尽数道出,话音未落便察觉到李林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是在感叹她终究靠不住。
罢了,母亲虽然为人强势,但洞察人心,想来也藏不住多久。李林竹暗自想到,便没有阻止。
王氏听闻,脸上未显轻松:“所以呢?”
“前一点尚无定论,但第二点,已有些猜测。”任白芷见李林竹默许,胆子便大了几分,“寄信之人既然不愿暴露笔迹,便说明他的字迹极易被人认出。若如此推断,这人必是药铺中笔迹常被熟识之人。而店里,平日里落笔最多的,唯有两位医师。”
王氏略作思索,面色凝重,迟疑着转向李林竹:“怀义?”
李林竹微微颔首,眼中透出一抹认同。
见王氏似乎已认可推测,任白芷连忙补充道:“至于动机,还需再查,因此我们才未敢急于禀报。”她心中暗自祈祷,这十贯钱的好事千万别因旁人插手而黄了。
王氏却嗤笑一声,目露几分不屑:“这动机还需查?怀义早就对我偏袒陆家两兄弟不满。他师父临终嘱托,让我尽力满足陆二对药铺的需求。熟药之事,他不知与我争执了多少次,可陆二坚持不让步,我又能如何?”
任白芷闻言愣住,神色间满是困惑。李林竹见状,替母亲解释道:“颜怀义的师父是我父亲,而陆二叔是我父亲的义兄。去年起,二人因熟药存货的问题争执不下。这些熟药的收益,直接关系到他们二人的分红。”
“熟药存货?”任白芷眉头一挑,显然对这个陌生词汇不甚了解。
李林竹耐着性子解释道:“西街药铺的熟药分两类:一是应急类,如止血散、跌打膏、烧伤药;二是常用类,多为治疗风寒的药物,比如李家的招牌药——疏风散。”
“哦,我明白了!颜医师擅长风寒类药物,所以更倾向于多备常用药,而陆医师则相反?”任白芷推测。
“不全对。”李林竹摇头道,“应急熟药难以保存,需求量也不稳定;而风寒类熟药不仅易储存,且需求随季节变动,十分可控。就收益而言,风寒类自然优于应急类。然而应急药既名‘应急’,便是性命攸关时所需之物,若无存货,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即便赔本,我家药铺也从不缺应急熟药。”
“可既然如此,两者备齐不就好了吗?这有什么争执的?”任白芷不解。
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