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族群新生,无甚底蕴。
元始一叹,再次白了通天一眼,方才对文梓说道:“你如今将自身置于人族立场,走心太过,才有这般感想。只是巫妖二族日后所面临情况,岂不万倍危急于人族,你可曾对于二族下场有所痛心?归根纠底,还是你自身立场过于偏颇,才觉圣人行事有失公允。”
于文梓自身而言,若只以前世传说而论,他对于巫妖二族相争大势下的人族劫难自可泰然处之。
只是如今他身处洪荒天地,于人族之中得名分、受供奉,心中自有一份责任诞生。
他坐镇洛心岛,眼见人族气运初露峥嵘;又有昆仑之行,一路遍观人族众生诸般光景,如何还能再将人族众生视作故事背景。
是以,他对二师伯之言不能反驳。
元始见文梓依旧面色挣扎,复又一叹:“你或是入了迷障。”
他这样说了一句,而后继续开解道:“人族遭此劫难,换取圣心垂怜,日后天地主角之位只会更加安稳。长远来看,此事更像是一分天赐人族机缘,你又何必过于介怀。女娲愿将人族祖地划为不征之处,已是照拂你内心感受,顾及三清颜面。这般退让也算仁至义尽,你却是不该对她如此评断。”
“弟子自感念师叔抬爱,但何不将这等慈念分诸人族老幼,也不失其人族圣母慈心一片。还可得人族上下分外感念,于伏羲日后证就尊位也是偌大助力。”文梓犹自纠结。
他自身无心权势,对于女娲谋取尊位后还要追求品秩之举并不理解。
元始沉默不语,通天眼神回避。
文梓只是直视师父、师伯,静待一个回应。
元始被文梓目光注视,心中犹自不忍,开口道:“伏羲本人热衷权势,奈何深陷巫妖大劫之中,身殒已是注定。日后坠入轮回,不复先天之躯,道途必然受限。女娲便欲引其转生人族借由气运证道,还可执掌人族权柄,以慰其心。”
他将前因略加讲述,又言及女娲此事具体所为:“女娲师妹护兄心切,但也并非一味谋划大势,其对于自身道途亦是舍弃诸多。她自身不曾立教,无心气运之争。又坦言此事过后不以圣母之名干涉人族事务,不以造人之德捆绑人教因果。”
元始如今也知文梓思绪回路并不于常人相同,也不同他隐藏机锋,只将现实一一列出:“你且想想,女娲贵为人族圣母,继道祖之后的洪荒第二圣人。既是以此等条件相商,你大师伯、师父和我如何能够拒绝?难道女娲圣人之尊的脸面,加上退出日后气运之争的承诺,还要排在人族万千性命之下不成!”
在他们看来,若非顾及文梓情绪,女娲所给出的筹码足以将人族尽数置换,另立天地主角了。
当然,女娲自身也无意要将人族灭尽,她还需人族火种重铸伏羲证道之基。
文梓终究不是洪荒土著,虽明白何为圣人之尊,但将其脸面置于万千生命之上的这般言论,他心中极为抗拒。
他有心反驳,但理性却又告知自己,师伯所言才是洪荒真理,自己所想不过少年天真意气。
“弟子明白了。”文梓语气充满无奈,“不知女娲圣人欲将人族气运散至何等境地,将人族祖地设为战火禁区又有何玄机?”
元始见文梓情绪虽有低落,但终究算是接受局势,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对其这般疑问,他也尽心解答:“以女娲先前所言,大概要降至人族初生之时。至于护持人族祖地之事,却并无玄机。只是你大师伯忧心你同女娲过分冲突,便将洛心岛及周边人族聚集地化为禁区。一来为人族留下火种,免让你过于悲恸;二来也是为你划下一处安宁之所,若你无心介入大势,随时可以抽身离去。”
文梓听得此言,心中杂绪纷呈,一面感怀师伯对于自身的厚爱之情,一面又不认同他们面对人族的行事作风。
两相矛盾之下,他眼角溢出一阵湿意,鼻尖隐隐酸楚,瓮声道:“如此以来,岂不与女娲师叔谋划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