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看到来电显示里魏昕的名字,「啧」了一声。
他抬头,依旧将人抵在墙边,半圈在自己的怀中。
「还想与我做朋友吗?」拇指重重擦过她红肿的唇瓣。
时序看着眼里水汪汪的陈若兰,强忍着内心尖锐的崩塌,转身接起魏昕的电话。
「时哥,公安局那边有消息了。」
时序沉眸,捏紧手机:「我现在过去。」
他回过头,看着陈若兰别过脸,手背不停擦拭着嘴唇。
他垂下眼帘,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说罢不再看她。
陈若兰闻声转过脸来,低下头,看到跌落在地上的合同,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窗外的风声。
陈若兰走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时序走到窗口,拉开窗帘。
阳光重新刺进他的眼中,微瞇双眼,正好看到陈若兰离开的背影。
时序在这扇窗户前目睹过无数次别离。
父亲的,母亲的,还有陈若兰的。
脚步转动,时序感觉脚下踩到了异物。
他低下头,看到陈若兰签过的合同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他拾起它,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陈若兰的名字和自己的挨在一起。
今天这样,她还会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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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兰打开手机摄像头的前置镜头,即使重新补了口红,嘴依旧红肿。
任谁看过,不免都要浮想联翩一番。
她干脆戴上口罩。
时序住的这里她很熟,从前上学的时候,放假她偶尔会过来玩,让时序给她补习,她让时序陪她演戏,用时序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洗澡,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
这里离她们的学校校近,陈若兰没想过避开人,却也基本没遇见过什么同学。
直到有一次,她碰到去上课外班的方俏俏。
方俏俏质问她怎么会出现在时序家附近,陈若兰故作暧昧地笑:「那你得问时序了。」
那一周陈若兰在学校过得并不好。
方俏俏霸凌的方式变本加厉,陈若兰从书包里拿课本的时候,看到了大量扭曲在书包里的蚯蚓。
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上涌,她忍着头皮发麻的恶心才没尖叫出声。
平复了很久,她回过头问时序:「我做什么事你都会支持我吗?」
时序给予她无限肯定:「需要我做帮手吗。」
那个时候时序已经有了很多变化,同学们说他更爱笑了,气质上也更加温柔。
「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陈若兰将自己的课本一本一本小心翼翼拿出,然后拎起书包走到正和班长玩闹的方俏俏桌位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书包拉开拉链,开口朝下,捏住包尾,开始疯狂朝着方俏俏桌子椅子上抖动。
在方俏俏的尖叫声里,陈若兰像一个女战士,单肩背包,高昂头颅,回到自己的座位。
「很酷。」时序这样夸赞她。
在方俏俏的哭声里,班里有几个人扭送着她去了老丁的办公室。
陈若兰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只说自己是「物归原主」。
老丁从错愕到怒气冲冲,气不打一处来抽出钢尺就要打人。
有风落下,钢尺却被人牵制住。
老丁气得眼镜差点滑落,在看清来人后,表情再次震惊地垮掉。
他们班最引以为傲的代表,老师眼里永远不会犯错的学生,时序此刻却紧紧攥着他手中的钢尺,将陈若兰护在身后。
门外,陈煜捂着脸暗悔自己怎么就没拉住时序,最终也只能叹口气跟着进了办公室。
「哟丁老师,今儿你们班够热闹的啊。」有老师打趣。
方俏俏看到时序,抽泣声小了些,却还是不依不饶。
「丁老师,陈若兰没有错。」时序说。
方俏俏诧异地抬头看着时序,眼泪挂在湿漉漉的眼睛里,忘了掉下来。
陈若兰站在时序身后,伸手轻轻拉车他的衬衣一角,跟着向老丁再次复述:「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