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过道。时不时会有些酒楼内的客人从包厢里走出来,站在扶梯的栏杆边透气,或手执玉杯邀月共饮,俯瞰斑斓夜色。
难道这酒楼真是梁山伯家的?祝小英又想起马文才的话,却还是不敢相信窝囊又悲催的穷书生会摇身一变成财大气粗的金牌小开。正在这时,她看到二楼某间包厢走出一个人,身影似曾相识。
天青色的一席长袍,身后衬着明艳灯火,暖光勾勒出温润如玉的修长轮廓。质地精良的发带缚住长发,垂在肩头,宽松的袍摆随风微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文雅气度。
正是那马文才心尖尖上的“文才兄”。
祝小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恰逢那人也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对,她忙对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那公子看到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淡淡的笑容浮上嘴角。
那一瞬间,仿佛云开月明,春风拂面,连冰冻三尺的湖水也要融化。
祝小英愣了愣,随即心中感叹,如果哪家小倌馆运气好能把这位公子抓去,往门口一放,那揽客人招生意铁定比招财猫还灵验。
梁山伯当
然不知道此时祝小英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唤来酒楼里一个店小二,对他吩咐了几句,小伙计领了命便一溜烟跑走。
这时,楼上包厢内又传出几声朗笑,里面“文才兄”“文才贤侄”乱呼一气,似乎是在招他回去。祝小英很囧地发现,里面竟也有那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一脸正气的老爹声音。
梁山伯有些抱歉地看了祝小英一眼,拱手告辞。
祝小英也很识相,回礼作别。只见灯光明暗中,那公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对她微微俯首,便转过身走回包厢。
这人究竟是谁呢?不知为什么,祝小英总是感觉怪怪的。
酒楼里传出依依呀呀的唱戏声,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直到一声为戏文伴奏的锣鼓敲响,才把祝小英从疑惑中拉出来,就在这时,听身后有人大叫一声:
“公子,我可找到你了!”
祝小英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便见那书童打扮的木桃眼角飙泪,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自己。她后面还跟着刚刚那酒楼里的店小二,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那机灵的小子便已经跑过来,一脸恭敬地对自己说:“刚刚这位小哥与您失散,我们酒楼里刚好有一位客人,说是您的旧相识,便托我们先请这小哥进来喝杯热茶等着您。”
小伙计嘴皮子伶俐,三言两语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祝小英询问地看向木桃,木桃猛点头,示意情况属实。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仍在哼哼唧唧抹眼泪的小丫鬟,无意间又想起了心中的疑惑,于是拿捏出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转向小二:“旧相识?他可曾说自己的名字?”
小二眼珠子转了转,咧嘴一笑:“哦,那位公子姓马。”
“马公子?”祝小英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什么,“我倒不记得认识一个马公子……不过我倒是跟你们少东家是朋友,带我多谢他了!说改日我请他喝酒!”一边说还一边向刚刚那位公子站的方向瞄了瞄。
“公子原来认识我们少东家?” 店小二很诧异,顺着祝小英的眼光看去,正是看向少东家的包厢。今天中午老账房特地把他们都叫过去,叮嘱他们要是看到自家公子,人前人后一定要装不认识,就像接待普通客人一样接待,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但都谨慎地执行命令。搞了半天面前这位公子竟是他们少东家的好朋友,害的他白白提心吊胆演了半天戏。于是大大松了口气,表情比刚刚轻松不少,“那您怎么不进去坐坐?我们少东家就在里面呢!和几位老爷在吃酒。不过也不知道我们少东家有何打算,总之公子若是现
在进去,千万不可声张少东家的身份,只称他为马公子就好。”
一语定乾坤。
“是么,山伯这又是出的什么奇招。”祝小英眼睛一眯,勾着嘴角笑得和风细雨,后槽牙却暗地里磨了两下,缓缓道:“算了,我今日有事,还是改天再和他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