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父母的视角,不打他一顿,真的很难解气。
“读书有什么用,只凭我出身商贾,即便考到了好名次,依旧被人看不起,”
薛思文嘟囔道,“我看不惯书院里的那些所谓书香门第的庸才,整日里学问做不好,就知道暗地里给人使绊子,这样的人品,将来就算是做了官,能是好官?可他们就凭衣带关系,也注定了会有好前途,我不愿与这些人做同僚,所以那乡试自然没什么好考的,倒不如经商赚钱,享受人间喜乐来的痛快!”
“更何况我当时自觉攀上了太子,想着只要我能帮太子办好事,将来有一日就算他们真当了官,在我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心里觉得痛快得很,所以就不管不顾的离了书院,也离了家。”
丹卿完全能想象到他当时中二病犯了的模样,翻了翻眼睛道:“行吧,那你这顿打也算没白挨。”
薛思文却摇头道:“我爹不是因为这个打我的,他自己年轻的时候比我还离经叛道,哪有资格管我?”
丹卿疑惑:“不是为这个是为什么?”
薛思文也不隐瞒:“是为了我做暗娼生意。薛家家规,不准碰青楼赌场,我那时年少气盛,只想着尽快做出些成绩来,走上了歧路,幸而公主教诲,免我错得更多,我祖母说,想当面拜谢你呢。”
竟然是为了这个。
丹卿更觉得薛思文这顿打挨得不冤枉了,心里对薛家的印象也更好三分。
薛家世代经商,却将不能做最赚钱却也最丧良心的两个行业写在家规里,可见家风清正。
薛思文年少轻狂,弃文从商,不在父母膝下尽孝远走他乡,在这个时代是大不孝,但他爹年并不责怪他选了不同的人生路,只打他背了道义坏了家规,如何不算开明?
想来也是,只有自小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才会更懂得如何去爱人,他的勇敢示爱和甘愿付出,何尝不是因为父母对他无私的爱?
若是这个世界上的父母都能如他爹娘这般既尊重孩子的选择,又能狠下心来管教,教他不要走上歧途,那又怎么会养出那么多为了争夺家产对至亲都毫无人性的人呢?
“我也想见见你的家人。”
丹卿如是说道。
她原是不太想跟他家里人打交道的,总觉得会麻烦,但如今,却觉得这样的家庭一定会懂分寸知礼节,与他们相交,应该不会是件难事。
丹卿终究还是叫人将安太医请来了。
安太医给薛思文把了脉,然后直言道:“自古女子避孕的方子众多,而男子少有,公主又不想叫薛公子坏了身子,臣虽依照绝嗣的方子减了毒性换了更无害的药材,但终究还是阴气过重,导致体寒是必然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安全些的法子?”
丹卿问道。
安太医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民间倒是有用羊肠鱼鳔避孕的,只是用起来不太方便,而且易破,不敢说一定能有效果。”
避孕套这种办法丹卿早就想到了,不用安太医说,她也知道没有橡胶,那种土办法的避孕套完全不保险。
“要不然还是一直用香吧,”
薛思文建议道,“我知道公主怕影响了侍女们,那我们只用在床帏之内,今后公主的床榻全都交给我来收拾便是了。”
安太医也点头:“试了这么多法子,还是用香最好。那香料方子是前朝宫廷传下来的,几经改良,可保不会伤身,还有养颜健体的功效,只是公主要知道,这香用久了,只怕也是没有回头路的。”
丹卿看向薛思文,她是不在乎什么回头路的,本也没打算再生孩子,可他呢?
她如今知道他尚未及冠,更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做好了一生无子嗣的准备。
“公主若是肯赏我,绝嗣的药我也愿意喝,更何况只是用香,”
薛思文笑道,“人生苦短,谁又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公主万般都好,就是思虑太多,总想着将来如何,却为何不怜惜眼前人,只活在当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