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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2 / 2)

姜孚仰起头,眼睛亮亮的看他一眼,抬手往后一指:

“那些碎瓷片,和这也是一样的款么?”

指的是侍读挑中的那一件花樽,蝠桃纹,花样很满,放在凡物里已经算是精致得体了。

沈厌卿点头,微笑道:

“不错,公子观察很是细致。”

姜孚又问:

“那,碎瓷又值多少银子呢?”

掌柜的连忙接过话来:

“小公子,这些可是不卖的。一是我家向来良心待客,有瑕疵的尚且不能出手,何况是这些废品;”

“二来是怕有人拿去粘接,以此充好,坏了我店里的名声;”

“三来……”

“是怕人琢磨,学去花纹的工艺,对么?”

沈厌卿拉着自己的主子,扭身看他。

话语虽尖锐不留情了些,可因为他语气温和,长相又俊,竟不显得有恶意。

掌柜的擦了下汗:

“是,是。”

这客人挑的东西贵,他只小心应答着,也不顾多余的细节。

姜孚听了这些,就不再问,颔首示意老师付钱,由商家的车送到京城——这是玉汝城中商户渐渐摸出的规矩:

既稳妥安全,又能让来客自在去逛,不必扛着许多累赘。

姜孚离了瓷行,就拉着老师往窑山上去。

城外小路平坦干燥,没有一点儿尘土或是石子,都是公家小心治理过的。

路边茸茸新草,正是最嫩最绿的时候,一见就叫人心生喜意。

愈近青山,愈能见着隆隆向上的烟;

渐渐还能听见流水声,也许是绕山而过的溪流。

小皇子若有所思许久,终于开口相问:

“我看到,那几堆碎片,似乎有过百只花樽的样子。”

“原来烧制一只好的,竟要费去那么多么?”

沈厌卿低下身,替他别了一别耳边的发丝:

“若是寻常工艺,自然是不会有这些损耗;”

“但这一家用釉用彩都有特别的技巧,纹样又特殊;”

“——公子见着的那些图样,有几种颜色,便要烧制几次。”

“次次累积下来,损耗自然不得不多。”

“再者,掌柜的又是个求全的。”

“倘若有瑕疵,折价卖出去了,倒是伤名声,他岂会愿意呢?”

小皇子微微睁圆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为了这个,就要将其他的都砸碎了?”

侍读定下的那一只是孤品,虽然允王见到了堆成山的同款式的碎片,可店里店外完整的也确实只能找到那一只。

沈厌卿似有所动,不忍见学生这副样子,便摸摸他的脸:

“行情如此,公子不必为此心伤……”

姜孚却有些陷住了。

“那,宫中的那些……”

父皇摔的那一只呢?母妃叫人弃了的那一摞呢?梅春姑姑不小心碰坏了的那一盏呢?

都是小心从泥里捏出来的,火里淬出来的,行了百里路送到那的。

天家只要最好的,也不许一样的落进别人手中。

故而送进京城,送进宫墙的,个个都是出类拔萃,分毫无瑕的臻品。

又有谁接过盖碗时,会细想托着这一盏茶的泥水骨头;

是胜过了千个,赢过了万个,背后踩着数不清的轻薄片儿,才坐到了这儿来的呢?

彼时彼刻,那些瓶儿碗儿的在姜孚眼里,不像是器件儿了,倒像是人。

像他和皇兄们,像他的老师,像陪他长大的姑姑们,像他的母亲。

都精致,都体面,都是胜者,都风风光光;

穿着绸的,戴着金的,佩着翠的;

不知考过了多少次,出类拔萃了多少次,才得了宫中脚下的半寸地方。

可是到头来,都是备着人选的物件儿。

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只要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能轻易断下他们的生死。

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谁也不向上看,只互相盯着,恨不得将与自己竞争的都撕烂了,嚼碎了,才能留自己当那个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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