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防病毒样卡已经被两家知名品牌抢占了市场,肖珈也有熟人想趁着防病毒卡的东风小赚一笔,但他们费心做出了产品,放在店里也就卖出个几十套。而且他们每套拿的钱远不如店里卖出的价钱,渠道商自己卖三百,给制作者一百就不错了,这个价钱跟成本比根本算不上暴利。不管多低价卖给店里,最后渠道商卖的都是小三百。同样的价钱,人家为什么不买更有知名度的。
做出来是一回事,能卖出去是另一回事。
“现在病毒就那么些,硬件还有市场。等以后,防病毒卡恐怕要在市场上被软件淘汰。”
肖珈没提骆培因,他已经过了动不动小骆哥的年纪。但他认为骆培因说的是正确的,等病毒一多,这种硬件防病毒的方法完全跟不上病毒增加的速度,开发防病毒软件远比硬件更有前途。
“软件很快就会有盗版。”谷翘很了解一般卖家的心理,“软件卖三百块,即使买得起电脑的人也会觉得太贵了。但硬件就不一样了。”
谷翘又说:“未来如果会被淘汰,那更要抓紧时间做了。”谷翘看着肖珈说:“你真的不想看到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产品被成千上万人使用吗?”
谷翘说的这句话确实让肖珈动了动心,但他马上说:“我不想做商业,也做不来。”
“你不用做,我来做,你只要提供技术,其他的,无论是钱还是采购还是销售,都我想办法。绝对不会妨碍你在研究所的工作。”谷翘并没催肖珈,“别急着回答,你再想一想。你考虑好了,咱们可以先做一些样卡,如果别的机子也能用,咱们再考虑下一步。”
谷翘把电脑搬到了陈家,陈晴问可以玩游戏吗。谷翘隔天买了两个游戏软盘给陈晴。
陈晴忍不住问:“马上就要开庭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紧张?别说你,我都替你紧张。”
谷翘打开了游戏:“你玩两盘,就不紧张了。”
“你可真行。我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
谷翘紧张得简直睡不着觉,虽然律师说基本上没问题。有时睡着了,做梦梦到六十万无法解冻,她在梦里急得喊起来,醒来赶紧捂自己的嘴,怕把人给吵醒了。她买了不少游戏,自己却一个都没玩过。
谷翘在陈家住了这么多天,只看见过一次陈晖。
陈晖西装配大衣,和谷翘上次见很不一样。陈晖大概从陈晴嘴里听到了谷翘汇票的事,问谷翘:“需要帮忙吗?”他这个问题问得并不轻松,谷翘如果答需要,他就一定要帮忙了。他对谷翘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周知宁曾有一次在他面前忍不住说她的小骆哥怎么会看上谷翘,他并没有附和,反而提前结束了聊天。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和谷翘更像是同类。
谷翘笑着说:“谢谢。”并没有请他帮忙的意思。
本来是定在秋天开庭,但开庭时间延迟到了初冬。德裕特地来了,虽然谷翘说不用。
庭上,谷翘不敢泄一分钟的劲儿,哪怕她请的律师非常符合她的预想。
案件择日宣判。谷翘和德裕刚出法院就被之前找他们麻烦的人包围住了,老翟也在里面。
德裕已经做好了跟人打起来的准备。
谷翘受够了这种没完没了的纠缠:“如果我骗过别人的一分钱,我就不得好死,这辈子赚不到一分钱,就算赚了也马上赔出去。你们谁敢发誓,发誓要是冤枉了我就不得好死。”谷翘把目光转向翟老板,“翟老板,你敢说吗?你要冤枉我,你这辈子就算赚到钱也会赔得精光。”
没人会因为一个粗鲁的发誓就会相信另一个人,但是谷翘的声音太具有穿透力,把其他人的声讨暂时变成了静默。
德裕涨红了脸:“你们是人吗?天天刁难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谷翘收到的是真汇票!因为她宁愿得罪人、宁愿耽误生意也要到银行证实是真的。她这么做不是因为多精明,是因为她被骗怕了!四年前,我被人骗了,让家里欠下一堆债,因为怂,软弱,没担当,在外面躲着没敢回去,让媳妇儿孩子替我受罪!你们说谷翘年纪轻轻能挣到这么大笔钱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我去你大爷的!她年纪轻轻挣钱,是因为她爹我不是个东西,家里欠了钱,她没办法,只能不上学,出来挣钱。”
“爸!”就算骂自己,何必当着这些外人的面?
德裕今天的表达欲望格外旺盛,没有谁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几乎喊得声嘶力竭:“她能做到今天,凭的她勤奋,聪明、肯吃苦。在你们每天过来闹之前,她的生意比谁不好?你们找她的茬儿,不是因为你们认定她是骗子,而是眼红一个小女孩子比你们赚的多,还比你们聪明。可我告诉你们,她不光比你们聪明,她吃的苦你们未必敢吃!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大货车跑二连浩特,睡觉都不敢合眼。我每次看她这样,就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我当初要不是被骗,我女儿现在能吃这种苦吗?我被骗过,我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想的。有时候看见车恨不得自己往前撞上去,怨自己怎么这么蠢,恨不得把骗子给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