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老者面色阴晴不定,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上空的温忻韫。
温忻韫直接无视了他,轻声道:
“洛宗主方才的决策是正确的,圣人之上的出现已然一定程度的改变了战争模式,在此斩杀许殷鹤与李耀玄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见宗盟顶端的三位大佬皆亦表明态度,出言老者只得阴沉着脸垂头应声:
“是,温先生。”
大义的规则都是给同层级之人发难时准备,当顶层达成默契,下方的问责都已然不再重要。
盯着那逐渐下落的女子,天夜略感有趣的笑问:
“我以为你会咬死剑宗不松口。”
温忻韫淡声回道:
“用此番事宜牵扯剑宗精力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当务之急是防范弘农之北那四十万黑鳞军。而且即便她不出手,我大概也会拦下你,现在并不是决战的时候。”
天夜轻笑道:
“此事上,我们的立场有点出奇的一致了。”
温忻韫不置可否:
“若是李耀玄真被许殷鹤煽动着来与我等互相兑子,我二十余载前的谋算便白费了,他不应在皇朝与宗门之间的战争中发挥他的余热,这位大炎帝君应当拖着那具已然腐朽的身躯烂在帝安。”
“你是想让他拖着许殷鹤一同下地狱吧?”天夜一双美眸闪烁着思虑。
温忻韫微微一笑:
“临终之际与相伴一生的同袍相残,这份落幕对他也算盛大,不是么?”
“可你确认能成?”
“当然。”
温忻韫的回答很是笃定:“时间会改变一切,兴许方才李耀玄确实为许殷鹤的那个临终并肩的提议心动过,但若他当真还忠于他们之间的理想,许殷鹤做出提议的那一瞬他便不会迟疑,更不会给洛薇斩出那一剑的机会。李耀玄亲手放弃了许殷鹤为他创造的最后机会。”
“”天夜沉默以对。
高空凌冽的风卷动着二人衣袍,温忻韫侧眸看向那已然消失的传送黑洞,话语悠悠: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圣人之上的出现已然一定程度的改变了现有战争的模式,他们两尊圣人之上带有死志的破坏会给剑宗山门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届时剑宗这个指挥中枢被毁,弘农北部四十万黑鳞军一旦南下,那便是摧枯拉朽,宗盟恐怕得崩溃至岐临山一带才能重新建立防线。
“李耀玄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弘农地广富庶,各类矿产资源一应俱全,本就鲸吞掉镇西府的相府许家一旦再将弘农地区纳入囊中,那便几乎能挣脱皇族为相府套上的最后枷锁——资源。
“皇族所希望的,是让相府与宗盟在弘农创造一个巨大血肉磨盘,即便不能流尽双方最后一滴血,也得让他们有介入分享胜利果实的机会。”
说到这,
温忻韫缓缓收回了视线,盖棺定论般的评价道:
“这千载岁月,我见过很多忠于理想之人,李耀玄他终究会和那些人一样失败,败于人性。”
“所以许殷鹤呢?”
天夜忽地问:“方才在场这么多人,唯一带有死志的竟是处境最安稳的他,你认为他也会失败?”
温忻韫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认真的思索很久,才细声说道:
“年轻时的许殷鹤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者,他这一生都会死在追求理想的路上,所以我为他准备好了属于他的谢幕。”
理想者死于阴谋是对他们侮辱,但也是适合的结局,天夜没有询问对方胜算几何,更没有询问其谋划内容,只是轻声道:
“看来你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
温忻韫闻言,侧眸瞥向了天夜:
“阁主你沉睡太久,对我而言,许殷鹤与李耀玄从来都不是变数,你与许长天才是。”
“那倒是可惜了。”
天夜唇角划过一抹弧度:“方才差一点,你就永远都不用再见到我与他。”
说着,
天夜的娇躯凌空而起,犹如一片落叶缓缓飘向了天空,俯瞰着立于原地的女子,缓声道:
“如果一切真的能如你所说,我会高看你一眼,但从事实来讲,我觉得你会为自己的这份傲慢付出代价。”
温忻韫思忖着对方话语,低声道:
“你是指许长天?”
“你很聪明。”
天夜睥睨着下方那危险的女人,声线幽然:“就我了解许元,他不可能专程为冉青墨而来,他到剑宗应当还有其他的目的。”
温忻韫眼眸微眯,缓声笑道:
“也许,他是为了给自己的父辈们创造一个机会,只不过李耀玄没有接。”
天夜臻首微摇,含笑道: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若是知晓许殷鹤的死志,他非但不会赞同,反而会私下进行干预,哪怕这会违背他父亲的意志。
“而且你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