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因这番言语而一时无声,
李玉成握着国玺的略微颤抖,轻轻靠向了案上御奏,深吸了一口气:
“孤,希望百载过后,大炎子民能不受匪患妖祸荼毒,大炎孩童能畅行于阡陌,纵使舍这一身血骨,亦想要看到这太平盛世之景!”
许元默默的听着这话语于空旷寂寥的殿堂回荡,低垂的眼帘中看不真切神色。
李玉成的话语莫名让他想起了相国行宫,想起了那父亲在行宫之上为当今圣上李耀玄准备的侧殿。
如果时间能多一些,如果老天能给上代人多一些宽裕,他面前的这位皇族在那不存在的未来里成为一名仁君。
君子量无极,胸吞百川流的仁君。
【平定天下之后,一起去看看这江山】
许元觉得,
当年的那二位兴许便是这般准备的吧。
但可惜造化弄人。
在死一般沉寂中,
李玉成握着国玺的手坚定而缓慢的按向了那代表毁灭与战争的信笺。
许元也于此时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当今天下事态的失控,已然注定李玉成会以悲剧收尾。明面上光鲜亮丽,御赐国玺监国临政,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决定任何大事的权力。一旦有任何越矩之举,那些太子党重臣们,便会化作他的枷锁,言语劝告不行,所剩的便只有物理途径。
想着,
许元垂落的眸中悄然亮起了一抹暗沉的血焰。
下一瞬,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自殿门外传来:
“殿下,国玺重事,望您先征询陛下之意。”
应声望去,许元见到了一名浑身上下笼罩在甲胄之下的男人,透过云层的光线映衬着鎏金暗沉。
许元见过对方,而且不止一次。
对方是京城四少之一王承平的老爹。
禁军统领,王时礼。
想当初,他还经常去对方府邸上玩呢,这个老头看他的视线也总是平和而含笑,但此刻从那甲盔之下透出视线却只剩了阴冷。
说起来,似乎除了李君武那白痴以外,现在京城四少中的另外两个人,此刻已经都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啊。
有些唏嘘,有些落寞。
旧人不复,物是人非。
王时礼按着腰间御赐金刀,几乎在一瞬之间,他便抵临了金阶,来到了许元与李玉成的面前。
李玉成没有抬眸,按下国玺的动作坚定依旧。
没有任何的寒暄,没有任何的交流。
只有一声不知是谁发出的叹息。
以及,
王时礼伸出,准备强行制止李玉成的手。
下一瞬,
“嗡——————”
一道鸿光骤然拔地而起,狂岚积啸而出,因这骤然爆发的冲击,文武百官一片潦倒凌乱,修为低微者,甚至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坚硬的殿堂内壁,血染金銮殿堂。
待到众人从炁浪翻滚的冲击中回过神,不顾形象的抬眸望向那烟尘四起的中心时,却只看见了那半跪在地面的禁军统领,以及立于其身前,长发乱舞,平静俯瞰着他的宰相三子。
这一刻,
即便是那些修为深厚,未受冲击影响依旧立于原地的重臣们都根本搞不懂方才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并非是没有看清。
他们清晰的看到了禁军统领王时礼向着太子施压而去时,许元反手握住了他的腕铠,也清晰看到了禁军统领出手反制的残影。
但为什么结果是许长天站着?
要知道禁军统领此刻周身可是环绕着磅礴的军阵伟力,宰相三子修为虽强,但也绝不可能和军阵角力啊
王时礼所跪的地面龟裂,如蛛网般蔓延了大半金銮殿堂,肩头的鎏金甲胄出现了一块明显的凹陷。
他的肩胛骨碎了。
但从那面甲下透出的视线却依旧冷静,王时礼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外人不知方才发生何事,但作为当事人的他却很清楚。
在交锋的那一刻,许长天周身泛起了一团转瞬即逝的黑雾,那黑雾切断了他与禁军军阵的联系。
术法?
道域?
不重要了。
方才不过是猝不及防之下的暗亏,在有了防备的情况下,个人的力量在军阵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
王时礼一点点的龟裂的地面站起,环绕的军阵伟力逐渐凝聚,周身的空间都因此而微微颤动。
不过当他彻底站稳之后,却发现眼前许元却没有再看他,静静看着了九龙山巅的方向,声音平缓:
“柱国大人,于公于私,你都不应死在这里,随陛下一路走来,他的初心您应当比我这个小辈更清楚。”
王时礼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陛下圣意未定,本官不想伤你性命,让开吧。”
许元轻呼出一口浊气,回眸道:
“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