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又变换了一个场景,一根巨大的铁钩从他的脊背骨穿过去,钩尖从他的喉咙里透出来,不断往外溢出血液来。
阮连江动都不敢动,只要轻轻一晃,铁钩就在身体里搅动着血肉,这下子他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了,像闹市摊贩上的鱼,只能翕张着嘴唇,无助地用眼泪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饶了我吧……
这还没结束,旁边蹿上来几个调皮的小鬼,拽着他的腿拉向高处,猛地一松手,阮连江像荡秋千一样前后大幅度摇摆着。
“赫赫赫——”
他嘶声大叫,碍于喉口的铁钩,本该凄厉的声线嘶哑,喉咙的血肉不住抽痛,也耐不住这冰冷的铁器。
一张脸被鼻涕泪水糊着,嘴角的唾沫混着血水不停往地上流淌,在他的脚下积累了一汪血泊。
铁钩通过惯性的摇摆在皮肉之间反复摩擦,铁和脊骨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嚓吱”声,阮连江晕死过去,又再次被更剧烈的痛唤醒。
皮!我的皮啊啊啊啊啊啊!
从头顶开始,不知道这些小鬼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活生生把他的皮扒了下来,他的上半身赫然已经变为血人一个,筋肉交缠的红色血肉就这么赤裸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阮连江一睁眼,就看见垂坠在腰间的黑色毛发,连着一张韧性的、夹杂着黄色脂肪层的皮。
那是……
我的皮!啊啊啊啊啊啊——
他已经疯了,没有人能经历如此漫长又残忍的酷刑还保留着神智。
坠在婴宁头上的小黑球心情很好地晃晃。
这怎么能够呢?
小荣想,这个欺辱了小姐的恶人,怎么能轻飘飘地斩首就了结他的生命呢?小姐受过的痛苦,他都要千倍百倍地承受才行啊……
【小姐,你开心吗?】
【开心,谢谢小荣为我出气,我很开心。】
婴宁笑着,眼中含解脱释然的泪。
她转身,没再看那边的阮连江。
他的魂魄已经永远被禁锢在小荣专门打造的幻境里,注定要一次又一次重复地遭遇这些折磨,无法转世投胎。
当然,这幻境不止他一个人享受。
还有王子服,和那些欺辱过婴宁的书生们。
他们的哀嚎响彻整个地狱的幻境。
【我们回去吧,河墨还等着呢。】
【好!都听小姐的。】
婴宁重新戴上帏帽,遮住过于浓稠艳丽的容貌,身姿婷婷向前走去。
向洒下光的青石大道而行。
身后,阮连江的人头落地,满地的血污已经和婴宁无关了。她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远离那些污秽,路边包子铺的老板掀开蒸笼,氤氲出的白色蒸汽把婴宁笼罩,好似把她身上的一切怨气恨意冲刷。
和小荣一起。
这一条路,婴宁走了太久,太久,走得遍体鳞伤,才终于走到嘈杂充满烟火气的人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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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宁姑娘,你回来得好快哇!”卫河墨正在绣坊里帮衬,和程子君两个人忙得热火朝天,一抬头冷不丁就看见了婴宁。
那天,卫河墨匆匆赶来,带着一块天子亲手写下的“蕙兰质心”的牌匾,就这么一立,放在绣坊门口。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卫河墨要杵着一块大木牌在这里。
“这个,是当朝天子亲笔所写的。”卫河墨言简意赅。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什么?!这是皇帝老爷写的字哇!”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你识字吗你就挤过来。”
“这能摸摸吗?”
暗处有不少手伸过来,想偷偷摸一下看天子触碰过的东西是什么手感。
卫河墨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多带了点人,不然还真躲不过围观群众的热情。
他赶紧示意程子君把自己拉出包围圈,换上李长生他们把牌匾守着。
程子君臂力超群,手臂一揽过卫河墨的腰就把人提了出来。
少年带着馨香的柔软身体一揽在怀,一触及离。
又细了些,墨宝儿最近吃得少,都瘦了。
他有些心疼,暗下决定,等回去一定要好好给墨宝儿补一补。
卫河墨误以为这狐狸又想吃他豆腐,狠狠肘击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一点。
程子君闷哼一声。
真的冤枉啊……
奈何他在马车上实在是做得太过火了,自从回来以后,卫河墨就对他充满防备。
这下说真话也没人信他。
罢了,像小刺猬一样的墨宝儿也可爱得紧。
他痴痴地想,黏答答的目光缠着卫河墨。
“这牌匾,是天子听闻姑娘们的遭遇特地赐下的。蕙兰质心,意为夸赞姑娘们品性高洁,有着如惠草一般的坚韧,如兰花一般高洁。”
“日后,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