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在他一愣神的工夫,虎贲已蜂拥而上。刀锋擦过他臂膀,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刺客见已无路可逃,便猛地转身,拼尽全力向河心一跃,企图泅水逃脱。桥头的虎贲早已预料到,箭矢如雨点般向他射去。那刺客重重地摔落在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虎贲也迅速跳下河,将刺客从河中捞出,牢牢地绑在桥柱上。
成肃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对方。
这视线饱含上位者的威压,那刺客慑于其锋芒,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曹方遂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我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那刺客恶狠狠道,“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成肃闻言,轻嗤一声,道:“你我素未谋面,有何冤仇,要冒死前来杀我?”
刺客梗着脖子道:“我是大魏的忠义之士,杀你这国贼,还需要理由不成!”
曹方遂和常宁微微变色,正要喝斥他,成肃却摆了摆手,沉沉地笑了笑:“国贼……好一个国贼!若没有我这国贼,大魏的天下,又岂能延续至今?”
那刺客竟抗辩道:“你如今所作所为,跟庾慎终有什么分别!”
成肃细细打量他一番,皱眉道:“是谁指使你来的?”
那刺客不答,口中只叫骂不止。
成肃不与他纠缠,吩咐道:“押下去,给我好好查。”
虎贲将刺客扭送下去,凉夜中回荡着刺耳的叫嚷,猛地像卡住了脖子一般没了声。
成肃负手在桥头踱步,御赐的车驾已砸得不成形,数名虎贲合力将巨锤搬走,底下的石板也被砸得四分五裂。
曹方遂顿时后怕不已,这巨锤从天而降,虽砸中车厢,好在没有砸到成肃。他实在难以想象,倘若刺客果真砸中了成肃……
常宁啐了一声:“乱臣贼子,胆大妄为!”
成肃眸中氤氲着怒气,他方才被厢板压住,猛地扭到了腰,半边身子都不怎么舒坦。
如今身体的不适还在其次,他实在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梁国公之位树大招风,朝堂内外背地里嫉恨他的不知有多少,一张张面庞飞速从脑海掠过,反而让他有些困惑了。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幸得不死,未必是坏事。
曹方遂问道:“可要封锁消息?”
“不必,我要让天下皆知,”成肃冷笑道,“梁公遇刺,这可是天大的事。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月上中天,宴罢昏睡的右司马袁攸之被人从梦中摇醒,脑子里昏昏沉沉地几欲斥骂,然而听到成肃在城中遇刺的消息,他立马吓得酒醒。
“梁公将此事交代给右司马。”来人是成肃的白直队主常宁,灯下的身影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袁攸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我?”
常宁道:“梁公平日里极少宴饮,今日到右司马府中,竟遇到这样的事,旁人难免会说三道四。梁公素来知晓右司马为人,亲自叮嘱说,务必要严加审讯,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袁攸之连忙叩首领命,冷汗将单衣都湿透了。他越想越后怕,不知怎的竟遇到这种事,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
他亲自到狱中提审刺客,数日来用尽了威逼利诱的手段,终于在严刑拷打之下,从刺客血肉模糊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湘州刺史赵兹方。
袁攸之沉默了许久,牢房中浓烈的血腥污浊充斥鼻息。
狱丞提醒道:“刺客招供了。”
袁攸之点了点头,命人让刺客在供状上画押,他验看无误,带着供状向成肃复命。
成肃自从遇刺后,一直都卧病在床。他倚在榻上听完袁攸之禀报,长叹一声,似是喟然。
袁攸之问道:“殿下要如何处置赵湘州?”
“我与赵郎,何至于此啊……”成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道,“他岂敢害我?他岂敢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