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势在必得。”
成肃伸手按上她肩头,眉眼中难掩沧桑。
错杂雨声中,他说道:“你将司州刺史给了宗棠齐,我问你,关中又该当如何?”
成之染默然不应。
“罢了,罢了,”成肃摇了摇头,道,“放手一战,便是了。”
第304章 兵临
长安,未央宫。
大将军宇文拔陵病逝于黑沙城,遗体运回长安后,宇文绎辍朝三日,为这位叔父痛哭不止。他依照先主宇文盛早已立下的叮嘱,将宇文拔陵风风光光地附葬帝陵。
戎马半生,位极人臣,终究敌不过一抔黄土。
宇文绎忧心忡忡,未央宫外风雨大作,一如他心绪飘摇。
恰逢屠各段师与南军相持于蒲坂的消息传回长安,更令他坐立不宁,几度午夜梦回,依稀残梦中宇文盛怒气冲冲,大骂他不堪重任,辱没了宇文氏威名。
宇文绎不由得掩面而泣,幽寂寝殿中,断断续续的呜咽越发哀戚。
宫人大气不敢喘,听得殿中声响直到下半夜才渐次止息。
身着单衣的帝王赤足踉跄,高呼道:“贺楼侍中在何处?”
宫人闻令,赶忙将夜值的贺楼霜请来。
贺楼霜满身风雨,将蓑衣递给一旁内侍,隐隐以目光询问。
内侍摇摇头:“似是夜中惊悸。”
华丽的白玉屏风后,宇文绎枯坐案前,神情颇有些萧索。
他年近不惑,此生称不上坎坷,于帝王而言,也算不得顺遂。然而比起他业已埋骨泉下的诸父兄弟,能活到此时,已然是幸事。
贺楼霜暗暗思忖,垂眸敛去眼底的凉意,恭恭敬敬地向上首行礼。
宇文绎今夜颇为惶急,历数了两国战事,眉宇间愁云惨淡。
“李寿宜倒也是忠臣,我本想他兄长附逆,他心中必然有所筹谋,岂料如今看来,蒲坂城不能离了他。屠各段师渡河北上,潼关又该当如何?满朝文武仓皇,竟无一人敢率军增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他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贺楼霜微微抬眸,明亮的烛光正在他脸上跳动,生出几分如泣如诉的哀婉。
她音声恬淡,不急不徐地安慰宇文绎一番,将人劝住了,又道:“朝中大将,如今唯有中军将军斛斯莫题有一战之力,既然潼关苦战危急,不如让他率禁军前去相助,务要将敌军拒于潼关之外。”
宇文绎眸光闪动,思前想后,迟疑道:“可禁军走了,我如何能坐守长安!”
“长安险固,京中尚有左右卫,足以护卫宫城。陛下若难以抉择,待到南军兵临城下之际,焉能有回天之力?”
贺楼霜殷殷规劝,鸡鸣欲晓时,宇文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御驾亲征。”
贺楼霜虽有意外,旋即拜服道:“陛下亲征,必能克敌制胜。”
宇文绎传唤中书省属官起草诏令,诏书上墨迹未干,小黄门匆匆入内,禀报道:“虎蹋城守军急报!南军从武关一路来袭,如今已到城外数十里!”
宇文绎急火攻心,险些背过气去。虎蹋城距离长安不足百里,他不知武关守将为何如此愚钝,如此险要的军情,事到如今才让他知晓。
他不敢小觑,传召中军将军斛斯莫题前来。
斛斯莫题立下军令状,势必将南军消灭殆尽。
“朕与你一同前去。”宇文绎语出惊人,让斛斯莫题踌躇难定。
宇文绎不容他辩驳,径自道:“此行务要将南军扑杀,如此一来,朕才能安心东征。”
他传令诸军整顿人马,亲自披挂上阵,统领数万步骑,浩浩荡荡地朝虎蹋城进发。
虎蹋城外,魏军斥候疾驰入营垒,将长安动向禀报给诸位将军。
主将岑获嘉略一沉吟,道:“再探再报。”
斥候领命而去,诸将佐一时哗然。
“没想到宇文绎自投罗网,千载难逢之机,我军绝不能错过!”元破寒音声慷慨,眸中闪动着锐气。他满怀希冀,朝几位兄长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