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情形?”
这件事她当初不曾细问霜娘,后来再也没有机会问。
元破寒想了想,道:“我也是听长辈谈起,当年贺楼天王征讨独孤氏时遇刺,整条臂膀险些废掉,还好后来治好了。”
旧事依稀,踪迹难寻。成之染窥见一鳞半爪,又想到霜娘彼时的艰辛,一时间怔忪无言。
旁人也都没有太在意这些,湘水两岸有数不尽闲趣旧闻,如同日下旺盛滋长的苇丛,连绵不绝又生生不息。
第175章 重逢
这一道行过漫长雨季,洞庭湖上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一行人在巴陵登岸,成之染第三次来到巴陵城下,物是人非,唏嘘不已。
秋高气爽,江水浩渺,滚滚东流。成之染立于船头,当年西征庾氏时种种,在脑海中破碎成光影,白沙细浪般,明灭时看不分明。直到再次见到江陵城,数年前初见的震撼又席卷而来,如惊涛拍岸,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此间数年,她南征北战,几度攻城,然而无论广固还是番禺,都无法与眼前的江陵城相提并论。巍峨城墙拔地而起,横亘于前,攻取此城,怕是比登天还难。
成之染念及攻伐之事,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她阿叔镇守此地,她竟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一行人风尘仆仆,出现在刺史府前。守兵打量着面前灰头土脸的众人,露出不情不愿的模样。
成之染看向柳元宝,柳元宝摸出些银钱给他,赔笑道:“还请阁下通禀一番。”
守兵收了钱,面色便和气了许多,让他们在外头等着。
“我的军资啊,军资!”柳元宝欲哭无泪,为自己白花花的银钱心头滴血。
成之染笑道:“我听说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三千万。柳郎在番禺待了几个月,还心疼这点银钱?”
交广一带贸易繁盛,府库充盈,往常刺史多有聚敛。柳元宝翻了个白眼,道:“我岂是贪财之人,你休要污人清白。”
围城之际,想来守将也无心聚敛。成之染自然明白,只是有意逗他。二人正谈笑,府门吱呀一声大开,传来又惊又喜的声音:“狸奴,居然真的是你!”
成之染循声望去,一道赤红的身影跃入眼帘。
宗寄罗一身胡服立于门下,俊秀的面庞洋溢着喜色。她噔噔跑上前来,紧紧与成之染相拥。
“这么久没有你的音讯,我快要担心死了……”宗寄罗松手,认真打量她一番,兴奋地问这问那。
成之染笑道:“有话慢慢说,我这一路累坏了。”
宗寄罗一拍脑门,连忙请他们入府。众人之中她只认得徐崇朝,一时竟有些眼生。
听闻有人唤了声“柳郎”,宗寄罗脚下一顿,一看那“柳郎”虎头虎脑的,与成之染年纪差不多,不由得睁圆了眼睛:“莫非你就是柳元宝?”
柳元宝讶然。
宗寄罗笑道:“久仰久仰!柳郎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真是相见恨晚。”
成之染早年时常借用柳元宝名头,闻言便笑了。柳元宝一头雾水,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几人笑闹成一片,庭中忽然静了静。成之染缓缓侧首,眼眶一下湿润了。
她那坐镇荆州的三叔,并未着刺史袍服,天青色的身影颀长挺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他虽正值壮年,然而三年未见,眉目间平添了几多风霜。
成之染噙着泪花,喊了声:“阿叔。”
成誉含笑望着她。长大后的成之染不会像小鸟一样扑过来,当她一步一步走到面前时,他只是将手搭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
他笑道:“黑了,瘦了,长高了。”
成之染扯了扯嘴角,从腰间解下长刀,献宝似的给他看:“阿叔送我这把刀,去岁被郑显夺去,为了找回它,我可是历尽千辛万苦。”
叔侄二人久别重逢,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忽而有人道:“府中已备好客房,诸位鞍马劳顿,不如先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