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灵位,纷纷焚香祭拜,祈求先人护佑。
因着忌日的缘故,宅中谈笑声淡退。饶是徐贺朝一般稚子,也察觉满座弥漫的悲戚,较平日安分了许多。
晚宴时狸奴安坐在徐娴娘身边,听钟夫人与其他女眷交谈。
徐宝应四子四女,除了端娘和崇朝贺朝兄弟外,都是妾室所出。徐宝应在时,钟夫人秉持着主母的职分,诸妾室丝毫不敢逾矩,徐宝应离世,这一家十余口同患难,反倒是比往日更为亲近。
众女眷感慨今昔,泫然欲泣。钟夫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家中天塌了需得她顶上,孀妻寡母拉扯这一大家子,谈何容易?恨只恨长子年少,尚未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若他同长姊端娘一般年纪,借着徐宝应的东风,与江岚一同入仕,徐家怎会是今天这局面?
徐奉朝生母陈氏安慰道:“夫人还要看开些。赵郎如今是宣城太守,江郎更做了会稽内史,两人都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我又何尝不明白,”钟夫人叹息道,“只是我一家孤儿寡母,在偌大的金陵城,到底是人单势孤。”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瞥了徐丽娘生母陶氏一眼,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愤懑:“若二娘还在这里,早就嫁了金陵的仕宦人家。”
陶氏听她提到徐丽娘,一时间神色复杂,半晌道:“妾也常常这么想,可惜二娘没福分。”
见众女眷都垂眸不语,钟夫人便向徐娴娘生母钱氏道:“钱娘,若我没记错,三娘已十四岁了罢?”
“正是,”钱氏连忙点头道,“三娘恰好比大郎小三岁。”她拿不准钟夫人的意图,小心道:“三娘自从来到金陵后,认识了不少大家闺秀,比往日大有长进。”
徐娴娘低头红着脸,悄悄听她们谈论。
钟夫人打量她一番,点点头:“多交结仕宦人家,总归是好的。”
钱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徐家如今门户艰难,既然指望不上男儿仕宦闯出一番天地来,便只能依靠联姻这条路了。徐家如今适龄的女郎只有三娘一个人,钟夫人的希望也寄托在她身上。
可是,婚姻大事,终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指望三娘,又能如何呢?
江岚之母徐夫人听她们说道了半天,沉吟道:“阿妹,桂郎这里倒有些门道。”
桂郎,正是江岚的小字。
钟夫人道:“不知阿姊指的是……”
“桂郎先前人虽在山阴,心里头一直挂念着三娘的终身大事。军府中有个参军叫周士显,写得一手好文章,听说桂郎还有未出阁的阿妹,便有意结为姻亲。”
“周氏?”钟夫人皱了下眉头,似有些疑惑。
“正是汝南周氏啊!”徐夫人笑吟吟说道,“三朝皇后,两代宰辅,端的是门庭显赫。”
“周士显……”钟夫人念叨这名字,问道,“他与那个尚书周士诚是什么关系?”
“只是同族的兄弟而已,”徐夫人解释道,“周士诚是庾慎终的姊夫,我知道阿妹对此必然会介怀。可这些世家大族,哪一个不是姻娅相连?若认真起来,终究是分不开的。说句托大的,庾昌若还是临川大长公主的驸马,难不成因此徐家便不与帝室联姻了?”
钟夫人明白这道理,但心里还是不痛快,道:“话虽如此,汝南周氏这样的门户,我徐家岂能高攀得起?”
“既然是周氏有意,又何来高攀一说?”
钟夫人似有些犹豫:“阿姊且让我再想想。”
徐夫人道:“周家那边的儿郎,是周士显的侄子,今年就要行冠礼,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阿妹若觉得妥帖,还是早早定下来,也免得夜长梦多。”
“啪嗒”一声,徐娴娘触翻了茶盏,汤汤水水沿几案流下,搅得她一番手忙脚乱。
狸奴连忙为她拿帕子擦拭,徐娴娘神色有些不自然,羞赧之外,更有几分落寞。
钟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