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从小到大除了她祖母,还没人打过她!
“还不服?”那管事又要上前抽她,狸奴顿时暴起,扑过去与他扭打起来。
那管事毕竟文弱,哪里是狸奴的对手,大喊着“反了反了”,身上已挨了好几拳。
他手下的随从面面相觑,搬东西的士兵也只站在一边看热闹,一时间竟无人劝架。
“住手!成何体统!”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一位三十上下的魁梧将领穿过月门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白皙瘦弱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清澈如水,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哀愁。
然而这神情气质,在他一身九龙暗纹的华丽红袍衬托下显得愈加突兀。
看热闹的两拨人连忙上前把二人分开,那管事一只眼肿得老高,简直是声泪俱下:“殿下!将军!老奴好歹在殿前听令,见有人偷奸耍滑,竟管不得了么!”
来人还没来及开口,狸奴啐道:“你哪只眼见我偷奸耍滑了!凭什么没来由地随便打人!”
那管事直指着狸奴,对那瘦弱少年道:“殿下看看!他这无名小卒竟敢在宫中顶嘴!”
“我是你家的奴婢?轮得到你来管教!”狸奴还要痛斥,那少年却摆摆手。
高个将军沉声道:“这小兵好歹是跟着今上刀山火海里走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中贵人何必跟他斤斤计较?”
狸奴顿悟,原来是个阉人,怪不得如此刻薄狠毒!
那管事一时语塞,讪讪地笑了笑:“将军这么想,奴也没话说。”
那少年闻言瞥他一眼,管事顿时噤声,忙不迭地施了一礼,一瘸一拐地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那将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狸奴,道:“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
天子无子,这狸奴是知道的。那么这位太子殿下……不是庾慎终的儿子又是谁?
她连忙向那少年道谢,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几眼。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是个暴脾气,”那少年竟笑了笑,侧首对那将军道,“快走罢,阿父该等急了。”
狸奴直到二人离开,才站起身来掸了掸尘土,神思不属地继续干活。院子里人来人往,她趁人不备,悄悄往后院溜去。
叠山银翠,庭院深深。狸奴踩着内院的青石板路,一身半旧的军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虹桥画廊,勾连着流水和曲径,使人仿佛置身画中。
只是,有些太静了。
许是庾慎终铩羽而归的缘故,这府中上下似乎人心惶惶,全没有行宫该有的严整和戒备。唯独偏院的月门前守着两名侍卫,还有一队士兵来回巡逻。
狸奴从假山后探出头,估摸着这大概就是囚禁天子的地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连忙躲到假山里。人步伐匆匆地穿过回廊,其中一人大声议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公劝主上重整旗鼓杀回寻阳,主上为何不听从!”
又有人劝道:“那反贼一路猖狂,主上只不过是暂避锋芒而已……”
“呸,这话你也信!”起初那人道,“他要去汉中!再往北可就是胡人的地盘,宇文氏哪会有容人之心,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好了好了,”为首一人摆摆手,道,“有什么事情回去再商量,在这里议论,当心隔墙有耳!”
“明公也太过谨慎了,”那人不以为然,“如今这府里,还有几个真心实意的人?”
一行人渐行渐远,狸奴忧心忡忡地从假山后出来。
庾慎终要逃往汉中?这确实是他的风格,可是……前几日晼晚洲之战后,义军还得回援寻阳,不知何日才能追击到江陵,若是庾慎终走得更远,这一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不行,她得赶快想想办法。
狸奴暂且回到了军营,出乎意料地并没有遭到队主臭骂。队主只斜睨她一眼,便忙着自己收拾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