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瑾看到银票和欠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碎银子没多少,但是温灼瑾知道,这可能是舅舅他们剩下的所有了。
“阿灼,你给了我多少,我本就要还你的。这次父亲的情况算是好的了。没有削为贱籍,我还能参加春闱。多亏阿灼你给的那些银子。只是国公府的婚约被退,父亲很难过,觉得是他连累了你,又害你少了那么多嫁妆,以后嫁人要被看低的。如今朝廷动荡,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父亲说不能再连累你了,没让我给你消息。父亲还让我尽可能别再见你,见也别让人知道。以免影响你以后的婚事。阿灼,你别怕,我会努力的,春闱争取高中。你的嫁妆,我会努力帮你再攒起来的。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
武元珩看着温灼瑾认真道。
温灼瑾感觉胸腔里有一股什么在涌动。
舅舅舅母他们就这么走了!
就是怕影响她,影响她说亲?!
表哥也要为了她避嫌,为了她的未来努力。
侯府的算计,舅舅他们的做法,让温灼瑾感觉自己被拘束在了一个框子里,不断被挤压,挤压,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此时,仿佛挤的太狠了,嘭的下,炸开了。
温灼瑾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不想被知道这些不同。
一直试图努力的掩盖,做一个合格的侯府小姐。
只是,再怎么融入,再怎么想要不引人注意,从她背着其他人翻墙,爬树,骑马,射箭,跨进销香馆那一刻,她已经在离经叛道了。
不妨为了达到心中所想,继续离经叛道下去又如何?
武元珩说着,看到温灼瑾露出一个笑,一时愣住。
温灼瑾这个笑有些不太一样,眼里并没有笑意,倒是决绝执拗更多一些。
“阿灼,你怎么了?莫要多想,父亲如今离开可以避开朝廷中的乱斗,也是好事。时移世易,谁知道今后会如何,相信会有起复的一日。就算没有,还有我。”武元珩开口道,虽说前途未卜,还是想安慰温灼瑾,让她安心下来。
温灼瑾嗯了声。
等武元珩离开,温灼瑾坐着愣了片刻很快眼神恢复清明,着手盘点了下目前有的银子和店铺这些。
以她剩下的银子,单单是支撑“柳素娘”补身体的药费,也只能维持不足十日。
还要再研究香毒,所需香材耗费亦是很大。
目前来看,制香卖香是最适合她赚银子的方式。
只是,她不可能一直去销香馆。
消耗熏香这些最大的群体还是达官贵人,不单是女子,男子也会用香。
越是勋贵之家,用的香越是奢靡。
只是私人不能公开买卖,偷偷摸摸不是办法,尤其是想让那些达官贵人买香。
她需要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制香卖香的身份。
温灼瑾稍想了下,整理衣冠先去乌桕巷的宅子。
束缚被炸开,温灼瑾感觉之前一直混乱胀痛的脑袋,跟着轻快了许多。
想到乌桕巷住的女人,心中一片灼热,想要尽快见到她。
第12章
天玄宫的一处静室内,香炉上青烟袅袅,玄女娘娘的金身塑像霓裳广带,面目在烟雾中有些模糊。
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着紫色法衣的女冠,神色庄严,眸子却是看着玄女娘娘的塑像,灼灼如有火光在燃。
“禀宫主,销香馆里出现过一个目盲且脚上有铁索的女子,只是呆了没几日,便有人将她赎身走了。赎身的人,带着帷帽,看着是个年轻男子,销香馆的人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只说是来卖私香的,还会再来。卑职已差人在销香馆盯着,若是再来,定将他抓了。赎身时是以翰林院侍讲楚灏廷夫人柳素娘的身份离开的,还尚未在官府记录,倘若来登记,也会第一时间将其抓住。”
跪在门口身着禁卫军轻甲的人低声颤巍巍的说着。
盘膝而坐的女冠手里拂尘轻颤了下,眸子里的情绪加深,眉头紧蹙。
“继续加派人手找,挨家挨户查看,严查没有户籍身份的。”女冠开口说了句,声音轻喘。
“卑职领命。”那人应了句,却没有立刻离开。
“宫主,这个月的圣香,可否给卑职?卑职这几日提前病发,求真人赐圣香。”那人说完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给你一半,将事情办好了,否则就别回来了。”女冠冷声道,扔给了那人一个瓷瓶。
那人接到瓷瓶忙磕头道谢。
静室里归于安静后,那女冠覆在法衣上的手抬起,掌心到手指已是一片殷红。
“你好狠的心,伤我逃走到青楼那等腌臜之地,又干净到哪里去了?等你的瘾症发作时,可会想到我?”
那女冠看着玄女娘娘的塑像低声呢喃了句,便蹙眉低哼了声,手再次捂到了腹部,看起来有些痛苦。
另一边温灼瑾从巷道走,很快到了乌桕巷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