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
有东西在坠落!
狭窄的空洞正在被塞满,有东西要掉下来了!
躲开,快躲开!
桑绿内心在尖叫,可喉咙像是被堵住,怎么都喊不出来,恐惧在胸腔越闷越涨。
啊!要掉下来了!
在那不明的东西,快要砸到自己脸上的最后一刻,桑绿恢复了视觉的控制,迅速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一分钟…
她在心口狂数时间,许久过去,脸上也没有砸到什么东西。
是自己吓自己?
桑绿慢慢吐出了一口气,心口恐惧的余韵还没有褪去,羞愤自嘲的生理反应也慢慢上涌,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片漆黑,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
桑绿出了一身虚汗,浑身无力,自嘲自己绿豆大的胆子。
要是当年真的学了考古,恐怕早就吓死了。
啦滋——
两根长枝和碎树皮擦着额头掉落下来,一团毛发裹着一颗骷髅,垂落在桑绿的上方。
半骸骨半腐肉的人头。
腐肉的那一半眼睛空洞,而骸骨的那一半,血丝勾连着眼珠子挂在眉骨下方,骷髅的嘴里爬满蛆虫,把下颌骨硬生生挤到错位。
咔咔——
半个骷髅上的腐坠不坠,密密麻麻的蛆虫也无法攀附骨面,眼看着就要成团掉下来,而那个位置正巧是她的下巴!
“啊!”桑绿双手猛推树洞,反作用力将自己推得后退几步。
啪地一声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惊悚的汗毛倒刺进皮肤,桑绿浑身发冷,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
“你踩到我的脚了。”
冷清的声音自脑后传来,如泉水叮铃,清净明人。
幽静无人之地突然出现这么一抹声音,桑绿过快的心跳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是谁?!”
桑绿面上维持着残存无几的冷静,内里已经一塌糊涂。
“你擅自闯入我的地盘,你说,我是谁。”
言辞充满活人的占有欲,桑绿反而放下心来,她缓缓转身,瞥见那人的下巴,似乎有面具。
面具?
眼前人的装扮极具特征,左腰悬苗刀,刀身朝前,刀把朝后。
俨然是那位九黎女巫。
今日的她与昨日装扮截然不同,一身简练的对襟衣束脚裤,手上提着一个大黑布包裹,不知装的是什么,但从黑布凸起的几个弧度来看,像是比较规则的粗棍子。
姜央下巴轻挑,不似初见时的幽灵感,倒有几分调皮的坏,她将黑布包裹往身后藏了藏。“做什么?”
像是拿她当小偷。
桑绿摇头解释道,“我是误闯入这里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央眨了一下眼睛,语气凛冽,又恢复了那副寡淡的模样。“现在,你,离开这里。”
硬邦邦、命令式的言语,可偏偏她的语气不带任何负面情绪,让人生不出被命令的逆反。
害怕的情绪还没消退,被人驱赶的窘迫又涌了上来,桑绿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么大一片枫树地怎么就变成她的地盘了,只能歉意地点点头挪动脚。“唔。”
方才脚踝的声响应该真的扭到了,一抽一抽的疼意卸去了所有力气,脚底陷在湿泥里压根无法拔出。
疼得她眼泪花直冒。
姜央无动于衷,看戏般盯着她。
桑绿有些窘迫,更多的是懊恼。这两天在这个女人面前,实在是失礼太多次了。她咬牙挪动下肢,可疼痛打碎了她濒临崩溃的尊严。“嘶,你…能帮帮我吗?”
“帮什么?”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姜央嗤笑了一声,俯身在桑绿脚边。“泥水崴伤了你的脚?”
不再是无情绪的对白,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你!”桑绿自尊心强,挂不住脸,自己拉着伤腿,与淤泥水角力,忍着脚踝处一阵阵的疼。
姜央蹲在旁边,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桑绿仍在意人前失礼,又气对方不肯帮忙。“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姜央摇头,将黑布包裹放在灌木丛后——桑绿的视线盲处,起身靠在树干旁。“你走了我再走,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这是真把自己当小偷看了吗?
桑绿委屈无助,转头不看她,一狠心,将脚踝从泥水中拔了出来。“嘶——”
痛呼声由大变为压抑。
总算是拔了出来,桑绿一瘸一拐地往姜央的另一个方向走。
“出口在那边。”
桑绿身子顿了顿,慢慢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转身,又一瘸一拐地往她指的方向走,好半天也只挪到原来陷进泥水的地方。
姜央淡淡觑着她,这女人身姿窈窕,哪怕伤了腿也不显狼狈,黑衣不似昨日绿衣那般优雅轻灵,多了几分倔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