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收回自己的视线,可容陵根本就做不到。
看着丹卿单薄明艳的身影,容陵伤情消沉的同时,隐隐也觉出几分不对劲。
或者说,有很多的不对劲。
据容陵所知,青丘与长留山并无来往。丹卿与白帝姬雪年,更谈不上什么私交。所以他们二人,怎会一同出现在凫丽郡,又为何掺和到赌矿之事,甚至还要涉险入黑崖深处?
若说牵扯,丹卿与姬雪年唯一的联系,便是凡尘那场阴差阳错的劫。
凡尘一幕幕回忆重现,容陵又欢喜又伤悲。
喜的是,丹卿自始至终选择的都是段冽,悲的是,丹卿渡劫的对象本该是姬雪年,而非他,若无意外,他与段璧是否才是一段正缘?
如今他们三人,又在凫丽郡狭路相逢,境况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陪在丹卿身边的人,已经变成姬雪年,而他,只能形单影只地看着他们言谈甚欢。
戏曲终了,仍有人入戏。
姬雪年渡劫归来,对丹卿依然存着爱慕夺取之心,又有何不可?
毕竟丹卿是那样的好!
容陵眼底不时翻覆着万般复杂的情绪。
但他的视线,片刻都不曾从丹卿身上抽离,容陵专注地看着丹卿,仿佛只要将那抹身影深深锁定在他瞳孔之中,丹卿就没有离他远去,他仍属于他。
蓦地,一大团耀目的织金色从天而降,它仿佛故意般,严严实实堵在容陵身前,彻底遮挡住他视野。
容陵略抬眸光,一张招摇得意的脸,顷刻闯入他眼帘,不是姬雪年又是谁?
半空之中,两人目光戛然相撞,犹如刀剑相击,火星迸射。
无声的对峙里,谁都不肯率先挪开分毫。
一场无影无形的战争,似乎就这么开始了,四周亦弥漫起骇人的硝烟味。
今日,姬雪年刻意装扮得十分隆重,他头戴玉冠,玉自是最顶级的玉,垂下来的宝珠当然也是最珍贵的珠。还有他身上这袭织金缎锦的祥云袍子,那可是他拉着丹卿足足逛了大半夜,才精挑细选买回来的。
本来姬雪年到这之前,心里还怪有些不得劲。
他堂堂长留山白帝,竟与一个小矿工置气成这般模样,岂不是拉低了他的档次,说出去都得教人贻笑大方。
然而此时此刻,当姬雪年看到“容陵”这幅怒火中烧,恨不能扑上来将他撕碎的模样,便又觉非常值当了。
不枉他煞费苦心,将自己打扮得如此英俊帅气。
果然,只要他闪亮登场,无形之中,便能把这矿工气得够呛,这小小矿工越生气,姬雪年便越神清气爽。
思及此,姬雪年露出胜利的表情,也不在乎此时的眼神交战了,他玩味地看了“容陵”两眼,毫无留恋地转身。
姬雪年朝丹卿所在的位置走去,他步履轻盈,昂着首挺着胸,仿佛一只得胜的花哨雄孔雀。
容陵险些暗暗咬碎银牙。
理智告诉容陵,姬雪年并不知晓他真实身份。
他此番耀武扬威般的挑衅,也与丹卿无关。
但不知怎的,容陵偏偏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他总觉得,姬雪年是在向他宣誓主权,他妄图用这种方式警告他,丹卿是他的,他已经赢得丹卿的心,至于他,什么都不再是了。
容陵目光愤怒地一直追随着他。
姬雪年已然走到丹卿身边,他手舞足蹈地同丹卿比划着什么,咧嘴笑得欢快的同时,还不忘得意洋洋地回头扫他一眼。
容陵几乎能猜到,姬雪年都在向丹卿说什么。
无非是贬低他,抬高自己。
事实与容陵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
姬雪年确实很看不惯“容陵”,一个对自己有着强烈敌意,甚至还动了杀意的人,傻子才喜欢。
姬雪年当然不是傻子,但他长留山白帝的身份摆在这里,又不能对一个势单力薄修为弱的矿工下手,所以他也只能气气他了。
“你是没看到,他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我隐约都听到他紧咬后槽牙的咯吱咯吱声了。”姬雪年难得高兴,“丹卿,他果然就是嫉妒我生得比他好看,否则真没有恨我的理由。”
“是吧!”丹卿附和地笑笑,心思并不在这里,他想的是,该如何在人群之中找出容陵。
“你的计策也是极好的,原来我只要光鲜亮丽地在他面前转上两圈,他就恨不能原地炸了,哈哈!”
姬雪年的表达欲望显然很强盛,又拉着丹卿单方面聊了许多。
小半时辰过去,传送阵法终于启动,他们该出发了。
灵力催动之下,六方阵位倏地连接成线,仿若一颗熠熠生辉的六芒星。
此阵可容纳修者五十多名,丹卿等人须分批次,陆续前往黑崖深处。
丹卿姬雪年与他们所包的矿工团等人,是最后一批。
待前三轮传送完毕,最后一群修者鱼贯入阵。
阵内空间狭小,略挤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