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影子摇曳,游扶泠被丁衔笛扯入难以分辨的前世今生幻梦,做她们在大荒之音幻境里没能好好做的事。
但她厌恶自己这一身支离的病骨,好几次拉扯着丁衔笛的长发,似乎要诉说什么,却被更汹涌的情潮追打。
变成掉落的眼泪,被吮走的哽咽。
丁衔笛说:会好的。
无论什么。
游扶泠闭着眼,落在软榻上的身体依然止不住痉挛。
躺在一旁的丁衔笛恢复了人形,她给游扶泠渡了好几口丹药化开的水,清苦的味道席卷唇齿,在游扶泠唇角淌下的时候被另一个吻走,附上一个带着笑意的亲吻。
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外边是照洲的冬季,这个世界的飞舟不怎么受极端天气的影响,哪怕丁衔笛关上了门窗,设置了结界,依然能听到偶尔驶过的飞舟轰鸣声。
被子很重。游扶泠嘟囔移上,翻身过去。
丁衔笛也钻了进来,重点好,这样才踏实。
她从背后抱住游扶泠,这位小姐家里难道都是轻飘飘的鹅绒被?
太累了。
游扶泠分不清自己是被丁衔笛的话满足,还是别的满足。
她脑中闪过很多从前。
很小的时候,小学的年纪大家都去上学,她一个人坐在花圃里,目送妈妈上班。
父亲开始不怎么回家,争吵用玻璃门隔开,不知道窗帘吹开丑陋的爱情悲剧,坐在玩偶堆里的游扶泠目光黯淡,更在意陈美沁失落的眼神。
喜欢一个人,至少不应该让那个人不开心。
当时候游扶泠这么想,所以晚上她找陈美沁一起睡。
被子的确是最轻薄的,妈妈不希望她睡觉还有压力。
似乎很惊讶很独立的女儿提出这样的要求,陈美沁问她是不是不高兴。
有点忘了妈妈那天说什么了,反正遮遮掩掩,不希望我知道。
丁衔笛背后抱着游扶泠,不知道对方此刻是什么神情,她们身上都是同样的熏香,最后的烛火燃尽,室内坠入黑暗。
被子应该不是鹅绒的,我只带了枕头。
爸爸妈妈不睡在一起。
妈妈说有原因的,工作、生活习惯很多很多。
零碎的前世画面飘远,游扶泠还是喜欢她和丁衔笛的今生,哪怕也有好多遗憾。
可是
我们回去后可以天天睡一起。
丁衔笛说得很轻,如同呓语,这种事要双方愿意。
太晚回家会吵醒另一个人,生活习惯不同会影响生活质量。
游扶泠:但这不是把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吗?
她在黑暗里转身,另一个人自然地抱住她,最后谁也改变不了谁,就不了了之了。
看你想要什么。
丁衔笛摸着游扶泠的发,她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一瞬间自己的颤抖。
人始终是个体,要如何彻底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呢?
她做蒲玉矜的时候把一半的心给了公主,但也悲剧。
可如果互相妥协,要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才算如愿,这算喜欢吗?
游扶泠在丁衔笛怀里抬眼,她这人不怎么爱说真心话。
冷淡是她的保护色,能最大限度隔绝旁人对她身体的可怜,对家世不能继承的可惜。
就算是妈妈,可以带着枕头半夜去找的那个人,也无法什么都问。
游扶泠不否认陈美沁对她的爱,可是。